竹园紧挨着淮安侯府的后院墙,翻出去的确方便。 双喜最终没能拗过云晚意,找来衣裳,心惊胆战的目送她翻过墙头,消失在夜色里。 云晚意不知道,她的动静从一开始,就被常景棣派来打探情况的惊蛰看在眼里。 惊蛰转眼回到镇北王府,一一汇报。 常景棣坐在窗前看着月色,手搭在轮椅上,闻言轻轻点了点扶手,问的却是另一件事: “本王记得你说,她让赵坤的小儿子死而复生?” 惊蛰点点头,应声道:“赵硕实气息全无,云大小姐胡乱倒提着跑了一圈,愣是给救活了。” “活了之后再一次昏厥,进屋就只有云大小姐和赵大夫人在,打听不到具体情况。” “小人弄来赵硕实的药渣,请府上郎中看过,说是解一种慢性毒药的方子。” 常景棣手中的动作逐渐放缓,随即微眯起眼:“以前的事呢,查了没有?” 惊蛰赶紧汇报道:“云大小姐先前居住的地方叫三峰村,属下几日前就派人查过。” “云大小姐的养父母在五年前的大旱中,带着两个儿子逃荒,撇下她跑了。” “云大小姐靠山上的野菜野果熬过去,村子里的人也算好心,时不时接济一番。” 常景棣越听,俊眉蹙的越是厉害:“这样一个孤女,从哪儿学的医术?” “医术?”惊蛰愣了愣,随即疑惑道:“属下不认为云大小姐会医 术,村里长大的孩子,多少都听过偏方。” “估计误打误撞,带了几分运气。” 常景棣冷哼一声:“你也就剩下块头了。” 惊蛰愣愣的不懂,另一个心腹谷雨接过话,道:“救活赵小少爷是运气,解毒方子肯定不是。” “赵小少爷是唯一的嫡子,他们不可能轻易相信乡下偏方,再说,赵大夫人在锦绣阁对云大小姐的维护,也说明问题不简单。” “何况那日锦绣阁你也瞧见了,云大小姐明显用了什么法子,让云二小姐有苦难言。” 惊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挠挠头道:“可属下并未查到云大小姐的医术从何而来,甚至,她都没接触过会医术的人。” “你查不到,不代表没有。”常景棣收回眼神,掸了掸衣裳上的褶皱:“换身衣裳,去锦绣阁。” “这么晚去锦绣阁做什么?”惊蛰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爷,您身子没好,夜晚寒冷,还是等明儿白天再说吧。” 常景棣没搭理他,转动着轮椅朝内室而去。 谷雨看了眼惊蛰,小声道:“爷说的没错,你还真只有块头了,云大小姐夜半出门,你猜她会去哪儿?” “去哪儿我怎么知道。”惊蛰满是不解:“云大小姐刚才也没说。” “你就在家里吧,我陪爷出去。”谷雨无奈的摇头:“爷明显看中云大小姐的医术了,可不能让你这根榆木搅合。” 与此同 时,乔装打扮过的云晚意,带着面纱到了锦绣阁门口。 锦绣阁一二三层漆黑一片,唯独四楼整层灯火通明。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凤袍的事。 消息已经透出去,眼瞧着太后娘娘的寿辰就要到了,锦绣阁拿不出凤袍,后果可想而知。 可那么大一团污渍,完全洗不掉。 重新制作也来不及,现在要是有人能想出解决的办法,那绝对是锦绣阁的恩人。 云晚意整理好衣裳,敲响锦绣阁的大门。 等了好一会,才有小厮来开门。 看到云晚意穿着破烂,小厮蹙了蹙眉,不耐道:“店早就打烊了,要买东西明儿赶早。” 说着,就要去关门。 云晚意伸手拦住,道:“我知道锦绣阁遇到麻烦,愿意帮你们解决。” “帮我们解决?”小厮闻言,上下扫了云晚意一眼,冷嗤道:“就你,知道锦绣阁遇到什么事了吗?” “消息传开,大家都清楚。”云晚意料到锦绣阁想不出好法子,气定神闲道:“有法子,试一试对你们也没有损失。” 她蒙着脸,小厮只能看到露在外边的一双眼。 眼神清亮,毫无闪躲。 小厮也不知为何,竟然犹豫了,转身上楼通报。 锦绣阁现在是只要有一丝机会都不愿意错过,小厮上去没一会,就下来迎接云晚意。 比起白天四楼的空旷,这会子挤满了人,足有二三十个,从穿
着 打扮来看,都是锦绣阁的绣娘。 云晚意浅浅扫了一眼,目光定格在中间衣着华贵的女子身上。 女子看着三十出头,身姿妖娆又带着一股精明,正是锦绣阁东家琳琅。 琳琅也正打量着云晚意,看清楚她的行头后,略带着失望:“是你说,有法子帮锦绣阁解决难题?” “是。”云晚意迎上她探究的眼神,丝毫不怵:“忙不是白帮的,我要是解决麻烦,锦绣阁打算给什么报酬?” 话音落下,琳琅脸上已经浮起些许不耐。 琳琅身边的大丫鬟更是不屑道:“以为有真本事,没想到又是个打秋风的,别耽搁时间,赶紧丢出去!” “没有白吃的午餐,锦绣阁做生意多年,应该懂吧?”云晚意站在原地,盯着琳琅道:“还没听清楚法子就把人赶走。” “错失良机,倒霉的肯定是锦绣阁。” 许是实在没想到法子,琳琅伸手拦住丫鬟:“等一下,听她说完。” 云晚意看向桌案上平铺的凤袍,继续道:“很简单,绣一个比污渍大的花纹将之盖住,不就解决了?” “可笑,我们锦绣阁三十多位绣娘,个个手艺绝顶,早就想到这个法子了。”那丫鬟白了云晚意一眼,嗤道。 “要是可行,还轮的上你来说?” “这法子我们一开始就商议过。”琳琅维持着面上体面,不悦道:“且不说污渍在前胸,绣花只会更显凌乱。 ” “就算能用花纹,绣上去突兀难看,照样无用,姑娘要是没别的法子,还请离开,别打扰我们。” 云晚意幽幽一笑,拿起一旁的衣尺点在污渍上:“凤袍整体是明黄色,绣着牡丹和凤凰,富贵且颜色饱满。” “你们不敢用这个法子,无非是觉得不管绣什么花样,用什么颜色的线,都十分怪异凌乱,还会打破原本衣裳的美感,对吗?” 琳琅蹙着眉,没有应声。 云晚意继续用衣尺沿着污渍,虚空画着轨迹:“但,若用银丝暗羽线交织来绣,必能低调挡住污渍,还会有奇效。” “怎么可能有奇效?”有绣娘接过话,否定道:“银丝暗羽线虽然特殊,可也不是万能的!” “黄色的银丝暗羽线绣出一朵祥云。”云晚意抬头看向琳琅:“敢不敢让我试试?” “你的意思,你来绣?”琳琅早就看出云晚意的深意,犹豫道:“你要想清楚,下针无法回头。” “一旦再出现意外,你要完全担责。” “好,要是做不到,毁坏凤袍的罪名我一人承担。”云晚意一口应下,眨眨眼反问道:“若是成功呢?” “千两银子为谢。”琳琅看向云晚意陈旧的粗布衣裳:“此外,还应给你两个承诺,只要锦绣阁能办到!” “一言为定。”云晚意坐在凤袍前,道:“将凤袍同色银丝暗羽线拿来,一个时辰内,必然给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