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之千里者,当策尽其道,食尽其材,嘶鸣远啸直达九天,古之得一观而不可,况亲见乎……
――《千里马说》
马儿见有人向他开弓引箭,竟然不见惊慌,在疾驰中一颠,将马背上的人抛了起来,然后向前一跃,箭矢险险的擦着马尾飞了出去……马儿此时才一个转头回到原处,被抛飞的人恰巧落到马背上,只不过姿势变成了张果老――倒骑……
方少爷这才看清原来那个骑马的竟然还闭着眼睡着,可能是刚才一颠,此人睁开惺忪的双眼,看看周围,忽然一巴掌拍在马屁上:“真会偷懒!这才跑出四里路就想回去?……咦!头呢?”这才看看身后,坐正身子,嘴里骂道:“你也太调皮了!知道的说你这个‘宝马’是假冒的――稳定性忒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颠鸾倒凤……”说着,双腿轻夹马腹,马儿委屈的调头,开始小跑起来……
方孝连揉揉眼睛――那马竟然连自己近在百米之内的箭也能闪开?至于后来马的主人乌龙的表现,他却没顾上……半晌,他回过神来,却见那匹马已变成了一个渐渐远去的小黑影,忙喝骂手下:“快上马!给我追上那匹马,少爷我重重有赏!”
一票手下听到有赏,忙打起精神,上马直追前面的小黑点,虽说连连加鞭,可还是眼看着目标慢慢消失。
方孝连勒住已经跑的气喘的马,狠狠地对着自己的手下道:“一群废物!”
待方孝连垂头丧气的和一众手下喘定,一个手下忽地一指,叫道:“少爷!……它又回来了……”
方孝连举目一望――果然,刚才那一人一马竟然又回来了!方孝连寻思着对方马匹太快,眼珠一转,吩咐下去:“你们都给我沿着河往回跑,三里路停下一骑……一定给我刷出那匹马的落脚处!”
手下一一凛遵,打马向回赶……
一刻钟后,那匹马再次从方少爷面前经过,方少爷看着马背上的那人依旧一栽一栽的,心中冷笑:“千里良骥落在你的手里真是暴殄天物!正好本少爷有德者居之……”想着,他勒马回头,慢慢的往回赶……
少年匹马回到码头,将近客站,终于打了个懒腰下了马,摸一把马鬃感到触手温润,在马头抚了一把,满意道:“伙计跑得不错!稍微见汗,现在还是一个英俊挺拔帅的掉渣渣的小马哥……”
马儿好像深以这个大马屁为然,骄傲的甩了甩马尾,轻嘶一声……
回到客栈,少年将马儿牵回马厩,施施然去码头继续自己的苦力生活,心中乐悠悠:“再过一天就北上,‘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谁知道还没在码头上下来回几趟,少年就听见镇上客栈一声长嘶……少年心说不好――他倒没为踏燕操心,只是担心那匹烈马万一伤了别人,估计自己又得为荷包再在这镇上待上几个月了……
少年撂下身上的几个大包,冲中年人一声招呼,匆匆跑回客栈……
客栈中此时煞是热闹:十几个人吆喝着,店中伙计解劝着,被马踢得唱声呼痛声,交相辉映……
少年看这架势,心道不好,叫苦不迭:“哎!小马哥!你还是给我惹了麻烦喽!”脸上马上堆起世界上最正点的微笑,挤进马厩……打眼一瞧,即已看出那个呼喝下令的豪富人家装扮得青年是众人的首脑,忙走过去赔笑:“我说这位兄台,诸位兴师动众为了一个畜牲是不是那个点……如果它真得罪了诸位,我来道歉……”
方孝连一看这位――清早河上薄有雾气,他没看清骑手面庞,不过却对那睡模样印象深刻――此时见少年面目惺忪,心中更是笃定:“原来就是一秃眉灶眼的乡下娃儿……”他看看被那匹马整治的在地上直哼哼的几个手下,寻思,“光这匹烈马还真不好对付,不过马主人既来了,看着少年模样,威胁利诱一下,这匹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方少寻思着,脸上却是一副义愤填膺,愤恨道:“你看你这匹劣马!我手下不过想将马匹栓于栏中,这匹马就连伤数人!”
少年却看到店中伙计面色古怪的望着自己,再一细瞅,心中生怒:“好你个指鹿为马的小人!没见过拴马的时候,人先进来却把马落在客栈外恁远的地方……”
不等他发表意见,方少已经续道:“你看着几人伤的可不轻……”说着,斜看少年那满负脏渍的衣裳。
少年微怒,心里已经明白被这些人给讹上了,他压住怒气,依旧面含微笑:“不知几位意欲何为?”
方少满脸正气,道:“伤了这么多人,不叫你赔实在说不过去。不过看你的样子也是资财甚乏……也罢!君子不为己甚,要你一百二十两银子也就罢了!”
少年一听,差点就将自己的笑脸吞下去:“你也忒狠了吧!”忽见一瞥之间,看到对方对着踏燕贪婪之色一闪即逝,心中恍悟:“哼!原来如此……”不过自己的面上确实配合着的一副愁眉苦脸,“我说这位大少,你看我这离乡背井的,哪有这么多钱!还请您高抬贵手!”
地上一个正在呼痛的手下抽冷子嚷了一声:“你以为是卖肉呢,还讨价还价!”
少年笑嘻嘻的看了看他,道:“不过你好像伤的不重啊……”
方少怕他看出破绽,拦着道:“那两个最重!这个闪得快些,要不也够受!”
少年洒眼一瞧:那倒确实是踏燕踢得,不过也没外表看起来那么重――他心中恶狠狠的想:“真让踏燕给你脚实在的,即使不死你俩也下辈子生活不能自理!”
不过,他还是挪了过去,嘴上打着哈哈:“正好!我祖上治跌打损伤也略有心得……让我来看看……”说着,他一手抚着伤处,一手却猛地按在那人的肋上,只听那人“啊呀”一声,竟不用人扶,跳起脚来一边蹦?一边使劲吸着凉气……
少年呵呵一笑:“好了!”
方少见对方并不上套,笑道:“看来他们这群狗东西真会装样,连我都瞒过了!不过也确实是你的马伤人在先,不意思意思怕是不太像话……”
少年却猛地一敛笑容:“明人面前不说假话!这位大少可是看上了在下的坐骑?”
方少本来正自尴尬,闻言也放下斯:“不错!不知小兄弟肯否割爱?”
少年一副戏谑的笑脸:“行啊!不知你开多少钱?”
方少试探着:“二百两?”
少年大笑:“大少买东西时怕是从没花过钱吧?二百两……古人买千里马骨尚需千金,何况这活生生的千里马!不过你也别费心思了。告诉你――我不卖!”
方少看少年斩钉截铁,恶狠狠的盯着对方,半晌牙中呲出一丝冷气:“哼!巧取不成,我还不会豪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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