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这是……死了?”
美冬悄悄地靠近,仔细瞅了过去。
可不正是她在跟踪的那个男人么,四十岁的年纪,戴着黑框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此时,他的胸口已染着一片血污,部位正是心脏附近,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没有凶器。”
美冬呢喃了这么一句,并靠得更近了些。也是巧合,男子的西服敞开着,钱包露出了一角,而且没被血污染到。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凉鞋,确认和地上血迹的距离后,小心翼翼地靠近死者,蹲下身体,将钱包从怀里抽了出来。
钱包一摸就知是真皮质地,何况还印着阿玛尼的商标,厚实的手感,里面更装满着厚厚一沓的万円纸钞。美冬只瞄了一眼便清楚,这笔金额之巨,绝不低于她本月辛苦赚来的全部家当——3万円。
“……生了什么事情?”
美冬看向手表,现在的时间是夜里七点三十七分,现在的地点是歌舞伎町内的某条巷道。
从这里赶到目的地,直线距离大概是,以她青山美冬全力奔跑的度,哪怕是在人流熙嚷的大街上,1分钟也绰绰有余了。
她捏着钱包,站了起来。
今晚这里刚下过雨,低下头来,地面浅浅积水映照着她的容貌。
许久无钱化妆的素颜鹅蛋娇颜,下巴略尖,一副好似生无可恋的冷漠脸,虽然是个美人胚子,但除非能笑一笑,不然别想让星探找上门。
美冬漠然凝视着积水中的映像,沉默片刻,随即看向地上的尸体。此时,死者的鲜血正不断溢出胸口,逐渐向四周扩散,并逐渐混入至水潭中,徐徐向四周扩散。
犯罪现场,久滞不智,美冬迅把钱包里的所有现金一卷而空,然后顺手一抛。钱包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砰的一声,精准落入墙边的垃圾桶中。
美冬全程没有回,此时更已潇洒地双手揣兜,飞快迈着长腿步行。她上身穿得黑红条纹衬衫,下身穿的浅蓝色牛仔裤,走起路来徐徐生风,只是帆布鞋明显老旧,多处裂缝。
一转过弯来,寂冷的环境不再,她回到了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繁华街头上。
再下一刻,美冬急奔跑了起来,身形矫健,犹若一头暗夜母豹。
现在,她可是在一番街的主路上,逆着主体人流疯狂疾奔,其度之夸张,顿时引起好些人的惊呼回头。而最奇妙的是,任她如何逆着大部队狂奔,也完全没撞上任何迎面的行人,机动性简直不要太强。
如此,在引得一路数十路人惊呼不已,回头不断后,美冬已飞快跑出了歌舞伎町地界。
但她仍没有停步的打算,而是转向一个确切的方向,毫无迟疑、毫不减地继续狂奔。她的度之快,绝不亚长跑最终冲刺,加之灵敏强悍的机动性,体能当真可谓绝佳!
“呼……呼……呼……”
渐渐地,在狂奔出一公里距离后,美冬终于放缓了步伐。
这里是一条比较僻静的街道,并非夜行人群会蜂拥光顾的地方。美冬目前距目的地还剩2米不到,而离对方八点下班则还有整整十分钟时间。反正也不着急了,她自然乐得休息片刻。
最后的2米,美冬眼瞅四周无人,再将挎包拉链打开。唇膏和眼影,手帕和纸巾,手机的提示灯闪烁不停,过张钞票散落在里面,尽皆都是万円巨款。
美冬没去理会未接来电,飞快将大部分钞票攒起,数出3的数量。她这时再看向包里,还剩着大概2万円的金额,尽皆都是较新的钞票。
“也算是意外之财了,虽然不知道那家伙,究竟是被谁杀的。”
遭逢命案现场,千米长跑过后,美冬正值心神俱惫、心口气短闷之际。但此刻,她全然无暇顾及那些。15米,1米,目的地即将抵达,那扇黄色的霓虹招牌还在亮着灯,上一串黑色的粗体平假名。
熊本贷款。
“啊,青山桑!”
光线明亮的办公室里,男子看到进屋的年轻女孩,殷勤快步上前道:“真是缘分啊,每次都是在月末最后一天,每次都是我们下班前半个小时,您对时间的掌控简直就像机器人一样啊!”
“这是本月的量,你数数吧。”
美冬心口尚且气闷着,将厚厚一沓钞票拍到桌上,便把自己扔到椅子上:“容我休息一下,谢谢。”
靠背椅被吱嘎响声不断,男子殷勤地接过钞票道:“没问题,青山桑。喂,中田,赶紧为青山小姐倒一杯热茶!”
下班时间将近,夜晚八点降至,熊本贷款的在场员工也就只有两人。美冬三口热茶入腹,顿觉心脏舒服了许多,便只是沉默地看着男子忙碌,数钞票和准备面件,都是些例行工作。
“那么,青山桑。”
男子将印戳盖上:“23年3月3日,偿还贷款3万円,您还剩591万円需要偿还。”
证明件只是一张独纸,他将其双手呈给美冬:“青山桑真是了不起呐,竟肯为破产的孤儿院担下这么可怖的债务,我熊本活了四十三岁也闻所未闻。不过青山桑,在下颇有一言,早就想要倾诉,不知当说不当说……”
美冬的面色十分平静,从容折叠着件:“瞧把你拽拽得。想说说吧,憋着的确难受,这我知道。”
男子熊本叹息道:“将近六千万円啊,青山桑,以你这些月来雷打不动的还款能力……青山桑,你真没必要为一家破产的孤儿院……何苦呢,就算那是将你养大的那家,可也不至于担上自己一辈子……”
“嗯,多谢关心,熊本。”
美冬将叠好的件放入包内:“不过这就不劳您操心了,事在人为,我也还年轻,苦点累点不算什么。告辞了。”
她全程没有耽搁一分一秒,简短而不失礼节地与熊本对话后,便拎包起身,快离开了这家令她厌烦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