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美丽灰头土脸地从家里跑出来,就和无头苍蝇似的,光顾着往外头跑,连自己到底跑哪儿去都不知道,好在塘石村也就那么大点地,凌美丽也不至于蠢到跑后山去。
现在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了,只有月光和边上几乎人家隐隐透露出来的烛光,乡间的小路又坑坑洼洼的,凌美丽都不敢跑太快,把摔着了,跑步的度渐渐缓了下来,慢慢的和散步差不多了。
现在是八月末,天气早就没有盛夏时那么炎热了,晚间有点凉风,凌美丽刚刚也穿了件短袖中裤,凉风一吹,忍不住有些凉飕飕的,脑子也清醒了。
刚刚那是自己家,凭什么是她被气跑,而不是万金枝那几个被她轰跑啊。
凌美丽气不打一处来,跺了跺脚,捡起一旁的石头就往边上扔,可真要让她再回过头去找万金枝算账,她又没那个胆子。
“诶啊,谁啊乱扔石头,不怕砸到人啊。”
一声高亢的女声响起,凌美丽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只是想起刚刚似乎是自己扔了石头,又有点心虚。
远处的小路走来三个知青,一男两女,男的清瘦,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质彬彬的,两个姑娘一个高一个矮,矮的那个苹果脸,看上去十分可爱,高的那个模样普通了些,不过胜在身段好,看上去大气。
凌美丽平日里都不下地干活,每天不是待在家里睡觉,就是去找自己那些小姐妹玩耍,对于这几个知青自然是不熟的。
徐爱娟一心想要自己这个闺女攀高枝,对她给予了十分的厚望,怎么会愿意她和那些皮相好,招小姑娘喜欢的知青走太近。
若说十年前最早来的那批知青,那时候还时不时有一个知青能找到门路回城的,这些年,回城指标越来越少,四五年都没见一个知青回去过,多数人都认定知青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以后和他们一般都是土里刨食的,那些城里来的孩子读识字,可是这些本事在农村是最没用的,一个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那什么本事养家,反正在村里,没有多少长辈愿意自己的儿子闺女娶或者嫁给那些知青的。
反正徐爱娟是一点也不乐意的,她压根就不看好那些知青能回去,就算是能回去,一个个天南地北的,良心好的带着媳妇孩子一块走了,现在出一趟远门多不容易啊,以后一辈子不知道还能见闺女多少次,受婆家欺负了都没个撑腰的娘家人,遇到个坏良心的,自己拍拍屁股跑了,嫁过人,要是还有孩子的,就是改嫁也难啊。
不得不说,老太太在这件事上难得聪明了一次,看的也比多数人明白。
“是不是你扔的石头。”高个儿的女知青看上去脾气挺冲,见着站在一旁的凌美丽直接开口质问了。
刚刚他们三儿走的好好的,迎面被丢过来一块石头,要不是她及时躲开了,那石头就直接砸脸上了,她的脸本来就不好看,要是再被石头砸一下,那还能找对象吗。
“你说是我扔的你有啥证据。”凌美丽才不会承认呢,色厉内荏地抻了抻脖子,对着那女知青吼道。
“算了吧,也不一定是这位女同志。”罗贯青,也就是在场唯一一个男知青对着那个火的同伴说道。
这么晚了还在村里晃的那肯定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他们是外来的知青,要是闹出什么事来,当地的人一定是偏向自己的乡亲的,再说他们也没有证据是对方扔的,只要她不承认他们就拿她没办法。
罗贯青在知青里还是挺有威信的,反正他一开口,刚刚的两个女知青即便心里头还有些不太乐意,也没再开口了。
凌美丽看那几个人怂了,一下子就气焰高涨了起来,仿佛刚刚扔石头的真不是她一般。
“这位同志,天色暗了,你也还是早点回家吧。”三人离开前罗贯青对着凌美丽叮嘱了一句。
其实他潜台词想表现的意思是,天色晚了,别在外头扔石头玩了,为了他人的完全,你这个祸害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凌美丽没听出来罗贯青想要表达的潜在意思,只以为这个清俊的男知青是关心她呢,有点害羞地揪紧了衣角,红着脸跑开了。
村里也不是没有同龄人向她表示好感,可是那些人太粗鲁,凌美丽自认她也是初中凭的化人了,和那些粗莽汉子没有共同语言,对方的示好在她看来那就是癞□□想吃天鹅肉,可是刚刚的那个男知青就不太一样了,模样好,气质好,声音还好听,最重要的是温柔,刚刚他提醒自己早点回去,或许,他也对她有好感吧。
凌美丽边跑边偷笑,打算回家后好好打听打听这个男知青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虽然现在对那个男知青有点好感,可谁让她生来就是来享福的,如果对方的条件达不到她的要求,她也只能忍痛放弃了,凌美丽比谁都明白,爱情不能当饭吃。
“神经病啊这是。”柳是知看着凌美丽跑远了,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在这一点上,罗贯青和管庄庄都是很赞同她的,刚刚还和泼妇似得叉腰要骂人的德性,下一秒就害羞的跑开了,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几个年轻的知青摇摇头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将刚刚的那一幕记在脑子里,准备下次再碰到那个姑娘趁早躲开。
“海叔,兰婶。”
天色更暗了,不少人家家里的煤油灯都熄灭了,几个知青熟门熟路地来到牛棚外,敲了敲那扇不怎么结实的门,还把声音给压低了,估计是怕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