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蓝小明的体力没有恢复,伤口还恶化了。
彩息占据蓝小明深层伤口后和娲灵毫无融合的迹象,娲灵的恢复能力受到了抑制,蓝小明的表层皮肤、肌肉始终无法愈合,甚至生了感染,感染不来自于体外的病菌,而来自于彩息的变异。
蓝小明一直承受着无法忍受的剧痛,疼痛来源于溃烂的伤口,彩息和娲灵的排异,以及他身体内残留的各种剧毒,他身体渐渐衰弱,不时剧烈抽搐。
蓝小明完全是听之任之,他想死,死了后就可以重生,他的眼睛就会重见光明,这是他迫切需要的。
他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就像准备生产一样准备后事,他将身上一件件精美的物件交给丽棠,然后咬住一根干枯的木棍,让丽棠绑住他的双手,双脚。
两天后他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身体慢慢开始融化。
整个过程丽棠一直守在身边。
丽棠恢复度变慢了,比之于从前,她的身体要复杂得多,因此就恢复得慢。
她身体虚弱时时就如野兽一样蒙昧,但对待蓝小明她却是出奇的温顺。
现在丽棠完全恢复了清醒,她手里紧紧握着蓝小明交给他的物件,然后茫然的看着蓝小明。
丽棠很害羞,但并不妨碍她是个蔫大胆儿,何况她已经变成了炮灵,见惯了血腥。然而,亲眼目睹蓝小明的复生并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相反还让人深觉不适,丽棠从内到外感到疼痛,她看着蓝小明的身体融化,疯狂的向外涌出鲜血,慢慢结成玉龙,她的心揪在一起,眼泪无法抑制,她仿佛能够感觉到蓝小明身体每一粒细胞的破碎,能感受到那种绝望,恐惧和疼痛,就像世界在坍塌,黑暗碎了骨头,还一丝丝扯断神经。
最后她不得不得转头离开了,她想到地面透口气。
到达地面后不久,丽棠就警觉到远方有一行队伍正在行进。
现在是蓝小明复活的关键按时刻,丽棠不想涉险,在没被现前,她重新隐入了地道。
虽然未看清来人的面容,但是丽棠隐隐觉得这个队伍并非是幽灵军,幽灵军的衣服是统一的,而那些人身上投射而来的色块是杂乱的。
丽棠听到地面在震动,有人正从头顶行军,许久地面才没了动静。
丽棠守在蓝小明的身边,轻轻抚摸着玉龙的鳞片,玉龙表面光滑,乍摸时沁凉,摸久了温润,他的心安定了一会,不久随着思绪的变化又变得糟乱起来。
丽棠仔细回想着这些天生的事,他自觉和人类越来越远,今后不知道要走到何种地步,他想改变,可是除非能逃出污域,在这样一个恶劣的环境,想活下去,停止进化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继续进化,她最终也会离开蓝小明,越走越远,至此她忽然意识到她和蓝小明在一起的日子或者不多了。
丽棠轻轻搂住玉龙,她感到寂寞,从未有过的寂寞,她觉得空虚,从未有过的空虚,就像失去了灵魂一般,他无法想象离开蓝小明后该如何继续生活,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丽棠想停止进化,把全身心的爱都给与蓝小明,可是污域不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地方,而炮灵注定是孤独的,丽棠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继续进化,她很快将失去大部分记忆,包括蓝小明的那一部分。继续进化的另一个结果是,一旦产生巨大的差异,蓝小明将不会再如现在一样接受她。
“蓝小明,该怎么办?我不想离开你!”
丽棠忘神的喃喃自语,一行清泪沿着面庞缓缓爬行。
“我不想进化,我宁可死了!没有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丽棠越想越难过,越哭越伤心,蓦然之间下定了决心,她决心下次如果受伤一定要保持理智,不再继续进化,哪怕死了。
五天后的夜晚,丽棠还在迷迷糊糊的睡觉,她听到嘭的一声,急忙跳起来,她知道,蓝小明复活了。
“蓝小明!”
丽棠高兴的跑向蓝小明,却忽然呆住了,睁大了眼睛。
蓝小明身体极其消瘦,皮包着骨头,他的伤口似乎并未痊愈,因为他的两只眼睛黑洞洞的,不光没有了右眼,左眼也消失了,这让他看上去极其可怕,就像一个苏醒的干尸,尤其是在这种如坟墓一样的地方。
“怎么回事?我的眼睛?”蓝小明醒来后忽然举起双手,出一声惨叫。
“我怎么看不到,这是怎么回事?”蓝小明伸手去揉眼睛,却一下子触碰到了黑洞洞的眼眶。
啊!蓝小明惨叫了一声随即就崩溃了。
“怎么可能!”
蓝小明颤抖着检查身上的,手上的伤口,他们只是被彩息填补,却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蓝小明的身体麻木,四分五裂,很多地方就像不属于他一样,忽然他开始剧烈的干呕,跟着头晕目眩,他现大地在不停地左右剧烈摇晃,就像简陋的驳船驶入了狂风暴雨中。
“我完蛋了!”蓝小明不断的用力去抓住地面,却更加摇摇欲坠,许久后他气喘吁吁地坐下身来,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额头上全是大颗大颗的冷汗。
“蓝小明,没事的,早晚会好的,也许下次复活的时候就可以恢复了!”丽棠扶住蓝小明,鼓励道。
她温柔的给蓝小明戴上手圣,戒指,将符,把键盘经塞到了蓝小明侧兜,然后用红色绸布慢慢蒙住蓝小明的双眼在脑后慢慢系主,端详了许久道:“你这样其实挺帅的。”
蓝小明咬牙了许久,才终于熬过了眩晕,他努力仰着头,忽然叹了口气,“丽棠,你不用安慰我,我没那么脆弱,我只是觉得我身上有那么多期望,那么多责任,我害怕我没有办法实现了,我现在是个废人!我害怕会让所有人失望。”
蓝小明说着,又爬跪起来,剧烈的干呕。
丽棠轻轻为蓝小明捶打,许久蓝小明才再次平复,他抹干嘴角粘稠的汁液,坐下来气喘吁吁道:“我的病我知道!眼睛其实也还不算问题,可是这次复活后我觉得丢了半条命,下一次估计会更严重!这可怎么办,这身体是要拖累人的!”
丽棠闻听急忙摇头,轻声道:“蓝小明,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我不怕被拖累!”说着丽棠用力抓住了蓝小明的手。
篮小明忽然呵呵的笑了,他伸手按住额头,跟着用力的揪着鬓角的头,太阳穴的肉皮都被扯了起来,跟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