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公子,好了,请用吧!”太史慈端着一盘已经被切成块状的烤羊肉走到孔明的身边。
“谢了,子义大哥。”孔明笑着坐起身,接过太史慈手中递来的烤羊肉,慢慢地吃起来,典韦、太史慈、臧霸、褚燕、管亥也纷纷大口吃肉,但没有大碗喝酒,鲁军不允许战时喝酒。
“今天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臧霸满嘴流油地哈哈大笑,“憋了这么久,终于得以痛痛快快地宰杀那些西凉贼子!过瘾!我今天亲手挑翻了足足四十多个西凉贼子!”
褚燕也哈哈大笑:“不错!自从聚义会盟一来,我们一直引而不发,我的手都快痒死了!今天终于真真正正地为国杀贼了!我今天也亲手杀了三四十个西凉贼子!”
典韦一边满嘴嚼肉一边仰天大笑:“确实痛快!确实过瘾!我这一身的力气,今天总算使出来了!都说西凉军如何如何厉害,我看也就那么一回事嘛!一戟下去没有不脑袋开花的!”
管亥打趣地道:“子忠,就你那力气,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头狗熊,也被你一戟打翻了。”
臧霸兴奋地道:“今天一战,西凉军足足丧兵近四万,董贼可是元气大伤啊!”
太史慈道:“这主要是因为董贼犯下分兵之错,结果白白地葬送了虎牢关下的四万兵马。”
褚燕正说笑着,突然,他神色黯然了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子飞,怎么了?”众人觉察到褚燕神色不对劲,纷纷问道。
褚燕叹口气:“来之前,我去过伤兵营帐,杨凤兄弟快要撑不住了。”杨凤是原飞燕军的主要骨干、褚燕的老兄弟,此时是鲁军的中级军官。在今天的虎牢关之战中,杨凤身受多处战伤并且伤势十分严重,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将成为鲁军第一个战死的军官。说起来,身为军人,在战场上受伤是很正常的事,不只是士卒,军官也一样,不止杨凤一个军官在虎牢关之战中受了伤,中了箭、挨了刀的军官足有十几人,但杨凤伤势最重,他累计身受三箭五刀,伤到了大血管,失血过多,已经无法挽救了。值得一提的是,鲁军在孔明的努力下已经建立初步的医疗体系,军中有专门的军医,并且数量不少,都是济世堂、仁心堂的医师,即华佗、张机的学生。五年下来,华佗、张机已经带出了多批学生。
“别难过了,打仗就是这样。”“看开点,我辈既身为军人,本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放心吧!少公子肯定会照顾好杨凤兄弟的家人的。”众人纷纷安慰褚燕。
褚燕默默地点点头,但心头仍然黯然神伤。
“哎,诸位!”臧霸为了不让褚燕继续伤感,努力地转移话题,“今天,我们都见识到了吕布的身手,果然名不虚传啊!平心而论,我在他手下只能撑差不多四十个回合,张飞能跟吕布单挑五十多个回合而没有被杀掉,确实了不起,我现在对那个杀猪的不得不刮目相看。”
褚燕听得同样脸色变了:“是啊,见到了吕布,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在他手下也只能撑三四十个回合,难怪连少公子说那厮天下第一、天下无敌,名至实归啊!”
管亥道:“子义,你今天要是一箭射杀了吕布,当真是名震天下呀!可惜被那厮躲开了!”
太史慈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嘴里的一块肉:“吕布确实厉害,但又如何?还不是吃了败仗?一个人再强,在大局大势面前也是无能为力的。兵不在于多而在于精,将不在于勇而在于谋,只懂得打打杀杀、冲锋陷阵的将军永远只是一介武夫,只有智勇皆备、有勇有谋,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统帅。”
“说的是!说的是!”臧霸、褚燕、管亥一起连连称是,典韦则在埋头大啃大嚼着羊肉。
太史慈笑了笑:“这是少公子教我的。”他看向孔明,“少公子,你怎么一直沉默不语呢?”
孔明已经不紧不慢地吃完了那盘烤羊肉,他吮了吮手指:“一起谈谈吧!你们说,局势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管亥不假思索地道:“这还用说?联军再接再厉,展开全面进攻,攻破虎牢关或汜水关,一路杀进洛阳,剿灭董贼。”
太史慈、臧霸、褚燕互相看了看,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种心照不宣的眼神,显然,比起思维简单的管亥,他们三人想得更加细致、全面、深入。太史慈道:“从表面上看,现在的局势是大大有利于联军的,西凉军能够抗拒联军的唯一屏障就是易守难攻的虎牢关、汜水关,但是,联军内部并非万众一心、同德同心,曹操还可以,但身为联军盟主的袁绍和身为联军总提调官的袁术却都是怀着别样心思的,众诸侯也是面和心不和,他们能否迅速组织起一场堪称一战定乾坤的大战,我看…很有问题。”
臧霸道:“我近日来在联军中时常走动,听到了一些事。袁绍,是众望所归的联军盟主,但他的官职只是冀州渤海郡太守,而冀州牧韩馥正是联军的第二路诸侯,从官制上讲,袁绍是韩馥的下级,韩馥是袁绍的上级,然而,韩馥此时却不得不听命于袁绍,他心里会怎么想?另外,袁绍在当上渤海郡太守后一直不满足于一个小小的郡太守,一直图谋整个冀州,因此,他和韩馥长期明争暗斗,两人本就关系不佳。我还听说,袁绍在打算聚义会盟时,韩馥对其进行了多番阻扰,因其帐下治中从事刘惠多次为袁绍据理力争,才让韩馥勉强同意袁绍此举。诸位,请想想,袁绍明明是韩馥的下级,却一直觊觎韩馥的地盘,并且袁绍在冀州堪称一呼万应、万众归心,连韩馥的手下都心向袁绍,韩馥如何不忌惮袁绍?更何况,韩馥此时还要服从袁绍,显然是本末倒置、反客为主了。还有,袁绍统领十八路诸侯讨董,成也好败也罢,他的威望、名望、声望都会因此而大大增加,试问,韩馥该如何面对自己治下的这位袁太守?冀州,早晚被袁绍所得,鹊巢鸠占、喧宾夺主。眼下,联军的粮草供应除了各诸侯当初自己携带过来的,大部分被袁绍下令由韩馥提供,从冀州一路运来(酸枣县确实跟冀州靠得很近,只隔着黄河)。韩馥十分害怕袁绍在此次讨董之战中一举成功,继而功成名就,于是,冀州方面给联军提供粮草的速度和数量从前几天开始,正在慢慢地减缓变少。”他摇头叹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联军在粮草供应上出大问题,还怎么打胜仗?能不能打仗都是问题。”
褚燕道:“我也从别路诸侯那里听闻一件事,第四路诸侯、兖州刺史刘岱和第七路诸侯、兖州东郡太守乔瑁关系十分恶劣,两人以前就已经矛盾重重,刘岱甚至多次声称要杀了乔瑁。此次聚义会盟,刘岱部下和乔瑁部下多次发生冲突,死伤了不少人。我看,说不定联军还没打进洛阳,刘岱和乔瑁就要自相残杀起来了。”
太史慈叹息一声:“我听到的一件事更加严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在袁绍的主持以及韩馥等人的支持下,他们认为皇帝(汉献帝)不但年幼,并且完全被董卓控制在手,不能算是名正言顺的天子,因此,他们打算扶持汉室宗亲、幽州牧、大司马刘虞为新的天子,但刘虞认为这是数典忘祖、欺君罔上的大逆不道之举,给予了严词拒绝,不过,袁绍、韩馥等人一直不死心,在暗中不停地派人前去游说刘虞。”
“什么?”臧霸、褚燕、管亥都听得深感吃惊,“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