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点头,然后和我说:“你注意看。”
我看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也看不出任何究竟,就狐疑地看了白先生,白先生说:“这种情形显然不是你爸回魂了,那么既然没有回魂,他又从丢魂的状态中醒过来了,只能说明有什么东西填充了缺失的阴魂位置,那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先生就看着我,好像是在暗示我什么,而我很快就明白了白先生要说什么,我说:“你觉得,这个是附在我身上又不见的那个亡魂?”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白先生手上是拿着什么东西的,而正是装着纸皮的那个符袋,我见到了这东西,问白先生说:“你想干什么?”
白先生说:“弄清楚这个亡魂究竟是谁。”
说完我看见他就讲纸皮从符袋里拿了出来,然后胡乱地丢在地上,我只看见纸皮落在地上就像一个被压扁的人形一样,在纸皮落地的时候,我看见原本面朝我窗户里的身子忽然动了一下,好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然后白先生又拿出了那个铜铃铛,我看见他往前奏了一两步,伸出手朝着我爸的方向好像摇了摇铜铃铛,可是我却没有听到任何铃铛的声音,再接着我就看见我爸彻底转过了身子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这时候白先生叮嘱我说:“木头,过去扶住你爸,当心他摔着了。”
我并不知道白先生做了什么,于是几步到了我爸身边,到我爸身边的时候我能感到他身上的那种木讷气息,果真我才到他的身边,我就看见我爸的身子歪了一下,就站不稳,我赶紧一把扶住,我只感觉我爸全身的重量都倒在我身上,我差点扶不住跌倒,我好不容易扶住了,看向白先生,只见那个原本落在地上的纸皮,竟然已经变成了一个人的样子站了起来。
我听见白先生问它说:“你是谁?”
我只感觉有风吹过一下,但是却没有听见任何回答,白先生也只是问了这个问题就没有再出声了,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纸皮,我扶着我爸也不敢动,看着白先生和纸皮人的一举一动,好一会儿我才听见白先生又问了一句:“这个人是谁?”
又是没有声音,像是白先生能听见纸皮人和他说什么,可是唯独我听不见,就在我全神贯注听着白先生和纸皮人对话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扶着的我爸在我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木头,明天丑时的时候你一个人到寺里来,记住,一个人来。”
这个声音细小而且清晰,而且我爸的头就垂在我的肩膀上,更重要的是这个声音不是我爸的声音,而我记得这个声音,这正是当时我奶奶丢魂我去找白先生的时候,在七道桥上雾里的那个声音。
我听见是他的声音完全是震惊才以致于没有任何声音,最后他叮嘱我说:“只有你自己知道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明白了吗?”
再之后我就感到我爸的身子重新压在了我身上,又恢复了丢魂的状态,而听见这个声音之后,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东西,我追出去朝我回头的那个人,那个在院门外等我爸的人,就是他!
只是我只记住了他的声音,却没见过他的人,那么,他带着我爸的阴魂去了哪里,又让我一个人到寺里去干什么?
我再看向白先生的时候,只见白先生依旧在和纸皮人交谈,我忽然开始明白起来,纸皮人或者现在纸皮人身上的亡魂都是这个人找来的,而他一直藏在我爸身上,好似就是为了将刚刚的话告诉我,就像他让我爸一直看着我的房间引起我的注意一样,而纸皮人亡魂只是他用来分散白先生注意力的东西而已。
想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最后我看见白先生又重新将纸皮收了起来,似乎亡魂已经不见了,白先生才走到了屋檐下,帮了我一把说:“把你爸扶进去。”
我镇静地问白先生:“你问出来什么没有?”
白先生皱了一下眉头说:“不大清楚,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亡魂,耳聪一开始好像也只是普通的阴人过路,刚好在桥头撞上了你,可是为什么跟着你回来已经被我驱散了,却还是依旧到了你爸的身上,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不敢把刚刚的话告诉白先生,就没有出声,而是和白先生一起把我爸扶回到了房间里,我看见我妈倒在桌子上昏睡,似乎之前的这些事并没有惊醒到她,直到我们进来了,她才忽然醒过来,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顺口问了一句:“奶奶呢?”
我妈说:“你奶奶出去了。”
然后就没有后了,我知趣地没有再继续问,只是心里依旧疑惑奶奶究竟是去哪里,又是去干什么。
在把我爸放置好之后,白先生忽然问了我一句说:“你最近有见过上官花没有?”
我惊了一下,看向白先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就回答他说:“没有,怎么了?”
白先生说:“我觉得他似乎在这里。”
我看着白先生,对于上官花白先生并没有亲自见过,他只是在梦里见过了坐在棺材上的上官花,那么他怎么会觉得上官花在我家里?
白先生说:“我总觉得,这种感觉是从在你家的梁柱下面挖出来了棺材有关,而且我觉得这个地基上的棺材,也和上官花有关。”
我看着白先生,上官花是三魂锁木局里的人,这几乎已经是公认的事实,那么他和地基上的棺材又有什么关系,这就值得深思了。
而且关于地基上发现的棺材,白先生一直避而不言,也丝毫没有说要去一探究竟的意思,我总觉得他好像有意无意在避开这个问题,那么是不是白先生已经发现了什么?
我于是顺着白先生的思路问他:“那你觉得他在哪里?”
白先生看了我一眼说:“如果他和你的命格有关呢,你觉得他会在哪里?”
我没想到白先生会这样反问我一句,我思路一时间转不过来,也不明白白先生想说什么,就看着他,白先生则继续说:“如果他就是你被藏起来的命格的线索,或许本身就是你命格的一部分。”
白先生一直看着我,眼神深邃得看不到底,我看着他终于明白了他想说什么,我自己也被吓到了,于是就说了一句:“你是说他在我身体里!”
我从白先生的神情里判断出来很显然他就是这个意思,白先生则继续说:“无魂人本来就没有魂,又怎么还有阳魂和命魂在身上,所以我猜测,你身体里存在的却看不透的阳魂和命魂,有一个就是上官花,而且你现在所透出来的这个命格,也不是你的,而是上官花的,你真正的命格就藏在上官花的命格之后。”
我完全不知道白先生的这些推断和线索来自于哪里,仅仅只是因为找到了梁柱下面地基的棺材就得出了这些线索?
我问白先生:“那么你能看穿我身上上官花的这个命格吗?”
白先生摇头,我又问:“那既然其中一个魂是上官花,那么另一个是谁?”
白先生依旧摇头,白先生说:“所以这才是我打算到李先生家叫魂的原因,我觉得关于你身上的这些事,以及我们目前面临的困境,只有他的亡魂能告诉我们实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