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庄周病’加重了,还是李白的生活意义很随意,这一次,他睡了整整十三天,且还是被‘居舍’外的吵杂声惊醒。
“就是这只沙皮狗,老娘没有看错,它爬上我们家的篱笆墙,钻进了厨房,把我们家的隔年老腊肉全啃了,连骨头都不剩,村长,你说……你说这是不是恶狗?当不当诛?”
当先入耳的,是一阵刺耳浑厚的女声,李白透过床头的破洞,就看到了一位约五十开外的胖大婶,正虎汹汹的盯着屋外的一堆杂草,不断咒骂。
听这口气,貌似在骂自家的沙皮小狗,小狗此时应该躲在杂草中了。
在大婶的身旁,有一位驼背老者,这人李白见过,是玉门关内一个村庄的村长,一双无神的老眼,盯了杂草一会,出声劝道:“飞燕老妹呀!你是不是看错了,这沙皮小狗骨瘦如柴,你要说它偷吃你们家腊肉,这点老朽还是信的,但你说它把你们隔离腊肉全吃了,连骨头都不剩,你这……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它有这么大的胃口?”
胖大婶恶狠狠的看了老村长一眼:“谁胡搅蛮缠?啊?没点证据,老娘用得着拉你来?老娘告诉你,这恶狗不但偷吃了我们家的腊肉,最最最可恶的是,它把我们的阿花给办了……马老头,你知道的,我们家阿花,是全村最好看的狗,就这么被这恶狗糟蹋了,你说……你说说老娘能忍得了这口气吗?”
老村长哑口无言,阿花的确是全村最好看的母狗了,正因为如此,玉门镇上的有钱人,都不惜抛重斤,领狗上门求配种,但都被李飞燕拒绝了。因为李飞燕虽说是大婶,年过半百,但因种种缘故,至今为止还未出嫁。
也就导致李飞燕养的家畜,不论牛马,还是鸡犬,都得到了特殊待遇,主人一天不出嫁,家畜怎么可以成双?
而现在,阿花既然被这沙皮小狗给办了。
这事有点大条了……
对于马脖子村而言,这的确是大事,要知道李飞燕乃女中豪杰,一身肥肉少说也有三百斤,平时背五百斤的东西还不带喘气,比寻常两三个壮年男子的力气都大。村里的壮年男子,平日没少受他欺负,一言不合,就是直接撂倒,往肚子一座,谁都招架不住。
最终,老村长叹了口气:“哎,老朽明白飞燕大妹子的苦衷,可说到底,这只是一条沙皮小狗,看着怪可怜的,要不放它一马,我这就去请示居士,求他以后拴住小狗,莫再让小狗为非作歹了。等过一久,老朽去玉门镇一趟,找只最好看的优良狗种,来帮阿花配种,多配几次,基因调和一下,阿花生出的狗仔,必定更好看。”
“说什么鬼话?”
李飞燕一听这话,更来气了,直接去刨那堆杂草,边刨边骂:“你这老东西,每个正经,我的阿花被玷污了,你还说着风凉话。谁要配种了?老娘不要,老娘现在就要揪出这只恶狗,抓回去炖汤喝,方解心头之恨。”
见李飞燕如此,老村长脸色大变,赶忙劝阻:“飞燕妹子,刨不得,刨不得啊!这青莲居士可不是一般的人啊!你这样会惹怒居士的,你又不是没瞧见,每年的二月二,都会有大人物来这里见居士,那排场有多大,你知道的啊!”
李飞燕身形一顿,随后刨得更快了,口中含糊不清的道:“什么居士,老娘就没见到过,要我说……这个地方根本就没人住,你瞧瞧那小破屋,明明就是茅草屋,还叫什么青莲居舍。还有这牧场中的牛羊,你见过哪家牧场的牛羊能瘦成这样?要不是你这老家伙家家普及,这牧场的牛羊不能动,早就被人全偷了。”
太白牧场……这才是这个牧场的名字,可惜招牌不知被风吹到哪了,这方圆十里都是牧场的范围,但十里之外,却是有着很多村子。这些村子的土地,曾经也是李白的封地,只是懒得管理,慢慢地就被民众占据了。
不过一代剑仙,岂会理会这些俗事?
可能连剑仙都不知道,唐朝的某些人为了让他避世,每隔几年就会给这十里八村的人作些工作,否则这牧场早黄了。
没有村民见过李白,牧场也很少有人敢来,就算偶尔有人来,只能见茅屋,一无所获,只好退走。毕竟有村里老辈告诫,村民多少回有顾忌。所以像这种来找茬的,在这百年里,还是头一遭。
“有趣!”
李白微微一笑,不为所动,他倒是想看看,这胖大婶如何抓老沙。
沙皮小狗的名字,正是老沙,别看它个头小,其实却是陪伴了李白二十多年的老狗,英雄的狗,自然与众不同,岂是那些土狗能比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可不是空穴来风。
一匹瘦马、一头老牛、一只骨架鸡、一条沙皮小狗,都是这牧场中的灵物,这才是牧场百年不黄的根本原因。
李飞燕不听老村长的劝告,由她便是,他要能抓住老沙,套用一句神之语言,李白能吃翔。
“恶狗,出来,给老娘出来……”
一堆杂草,已被李飞燕刨光,可惜现出的是一个狗洞,狗洞深不见,她只好在洞口叫嚣。
这时走到茅屋门前的老村长,扭头一看,语重心长道:“哎,飞燕,你真是……就不能等老朽请示一下吗?你这么做,会得罪居士的啊!”
“咚咚咚!”
老村长终于敲门了。
无人应声。
于是老村长再次扣门,一脸恭维道:“居士,居士你在吗?我是马脖子村的村长,特来看望居士。”
依旧无人应声。
老村长无奈,想要再敲,这才发现木门没关死,轻推一下便推开,屋内光线好,一眼看去,一目了然,一床、一桌、一椅,再无他物。
“居士不在?”老村长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他也想一睹青莲居士的风采,毕竟知道这牧场已经好些年,青莲居士的名头也听了好些年。
“我就说嘛,这哪有什么居士,这里多半是那些大人物的游玩之地,连个喂养牛羊的人都没有,不然牛羊怎么会这么瘦?”
李飞燕冷眼往这边看了看,心中再无顾及,抓起地上的杂草,摸出火折子点,就往狗洞里扔,一连扔了数把杂草,这才往地上一座,冷笑道:“恶狗,碰到老娘,算你命短,谁让你玷污了阿花,就算烧不死你,也得熏死你。”
与此同时,利用将进酒的两段位移,一气呵成遨游百米的李白,再次回到茅屋中,靠在了床榻,透过床头的破洞,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