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路上的勾心斗角暮洛还真不清楚,可看着这白衣剑子似笑非笑的面庞,倒是也猜出了个七八分,这道人也确实有意思,明显有所图谋还要玩一手以退为进,如此来看,他还颇有几分可爱,几分生拉硬拽后,道人终究似那受了弥天委屈般停下了脚步,白衣剑子这才松开那破烂道袍,朝着暮洛笑道:“天下修行是一家,这位道友日后若是有困难,我剑城也可相助一二。”
道人身份来历自然不凡,一手出神入化的卜算本领更是厉害,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诸多剑子中也就暮落与他最是熟络,此时还要装模作样一番,反倒是有点滑稽,这道人在暮洛面前也不装蒜,爽朗一笑,托起罗盘便要走,剑城格局被破,动乱初步显现,若是稍有懈怠,剑子也可能遭劫,看到道人手中罗盘上那形态各异的卦象,白衣剑子眉头一皱,心有余悸道:“这一次不知是谁下手,这冰山各处皆是布局,方才两大冰山碰撞在一起,竟是触发我杀局,让我陷入其中。”
对一代剑子来说,被人阴算可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但剑子大都天性骄傲,加上除了一身剑术之外,少有剑子通晓阴阳五行的奇门手段,处于劣势也情有可原,只是不知其他剑子此时是个什么情况,暮洛朝着道人递过去一道眼神,后者鼻头一哼,却也不抵触,毕竟暮洛方才那妙手回春的一剑确实惊艳,让这道人都被折服了,原本的死局竟硬生生被一剑破解了,果然是道外有道,纵然奇门八卦能幻化出千百种变数来,也不及那逆转一剑,各条修行路皆不容小觑,每条修行路都有独特手段。
道人看似玩世不恭,可那表面下的认真与骄傲却隐藏不住,他对剑城评价本已很高,可看到这小十九后,才发觉还是低了那么三两分。
“这冰山本来就是一场大局,吸纳天地灵气,夺取日月精华,这已经是两种滋养修行路的大手笔,可在此之上竟还造就了这远古时代才有的冰川,一共三大布局却只为一物,真不知你们十八剑子中藏着多少各道高人。”
道人眼眸绽放精光,毕竟是一等一的奇门高手,三言两语点破了这冰川养剑的布局,之后更是抽丝剥茧般的推算,将一切都算的清清楚楚,暮洛几乎都看见白衣剑子将手按在了古剑之上,估摸着这道人若是在多看出一点东西来,这一剑就能将他脑袋切断,见好就收是本事,更是一种智慧,道人眼睛滴溜溜一转,嘿嘿笑着装傻,远处几大冰山碰撞,毁灭气息惊天动地,一道道寒流激荡四方,俨然一副远古荒凉的画卷。
道人手持罗盘,周身自然生出一股平静,与那碰撞在一起的冰山浑然隔绝开来,罗盘飞转,最终指向了南方,这是一处靠近海岸的冰山,寒意逼人,三人一踏上去便觉得气温骤然一降,暮洛与白衣剑子还未动手,道人便慌忙阻拦,无非是害怕招惹剑城的因果上身,其实到了这一步就算害怕也无用了,道人似是看透了这一点,干脆大摆罗盘,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冰山骤然消失,一个深邃幽暗的洞穴出现在三人面前,从这洞穴深处有剑气回荡,更有一道道紫色雷霆从洞内飞出,砸在其他冰山之上,在轰然巨响中,一片冰山竟硬生生被轰倒了,暮洛面色微妙,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是哪位剑子了,自从小剑客死于往生一战后,花满溪便喜怒无常,可修行之路却走的通畅了,之前诸多桎梏消失,修为更上一层楼,这一点,从她遇见这场局便能看出一二,暮洛不曾动用春来,这局被道人手中罗盘点破现形后,便有了一丝瑕疵,洞内那雷鸣剑引动一道落雷,轰然巨响声中,花满溪倩影飞出,这位少女青丝飞扬,威风凛凛,竟是直接将这洞穴给打了个稀巴烂,只是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三人,这女剑子脸色稍显错愕。
“暮洛?还有你,这破烂道士怎么还在?你们三人为何都拦在我面前!”
不知洞穴里时刻哪个倒霉蛋,花满溪似是杀红了眼般六亲不认了,一声声质问,似要一剑出鞘再打个酣畅淋漓,暮洛吓得连连摆手,将道人推到这美丽女子面前,老实道:“是他,都是他带咱来这地方的。”
暮洛朝着白衣剑子挤眉弄眼,可以看出花满溪确实在诸多剑子中属于大姐大一流,这白衣剑子先前还一副骄傲的高人姿态,可到了这女剑子面前那叫一个老实,学着暮洛连连点头,将一切都甩给了外来道人,好在道人会装傻,一脸认真拨弄罗盘,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玩小罗盘。
花满溪微微一笑,原本压抑的心情这才舒坦了不少,多瞧了几眼暮洛,倒是微微点头,以她的眼界自然能看出暮洛的成长,这对剑城而言是好事,当初也是她与小剑客带着这少年踏入剑城之内,如今物是人非,再看这少年腰间的春来,花满溪那冷漠的眸子中罕见有了一丝疲倦。
少女情怀本是诗,若是有了一丝沧桑与疲倦,那定然诗天大打击落到身上了,暮洛稍一愣神,便低声道:“剑城十八剑子大都还在,如今多了个第十九剑子,想来姐姐也不会寂寞。”
还真是个会说话的小十九,花满溪眼角深处的悲伤似乎少了一些,暮洛迟疑少许将春来剑拔出,一剑春来的异象衍出,漫天飞花落在这冰山上,落在花满溪脚边,寒冷的空气中不觉多了一丝春暖花开的味道,也不知这哄女孩开心的大手段是谁教的,白衣剑子与道人自叹不如,花满溪眼眸失神,盯着暮洛看了一会儿,便恢复了那剑子大姐大的霸道姿态,冷声询问了前因后果,都不用这女子开口,道人老老实实转动罗盘,一一打开了冰山布局,确实和暮洛说的一样,剑城十八剑子各有神妙手段,有的剑子只需要稍微提点,便破局而出,比如之前的花满溪,有些剑子则是动用一身修为,借着死局破突破修行路,反倒是因祸得福了,比如这白衣剑子,还有一些修行者根本无需道人与暮洛的手段面对这一场场布局,显得轻描淡写。
普天黑白便是其中一人,这位剑子把玩腰间的乾坤阴阳二剑,时而阴上阳下,时而阳上阴下,别说这些小布局了,当道人看见这剑子后险些吓死,他那腰间两剑一个象征天,一个象征地,所谓乾坤,便是天底下最大的卦象了,哪里还有死局能困住此人,可普天黑白也不着急破局,他远眺另外一片冰山,好似在攀比般等待。
“这一次李巍峨可得输给我了,终究是只会舞刀弄枪的庙堂,比起真正的修行大族来还是差了个十万九千里。”
普天黑白脸色骄傲,浑然不理会突如其来的暮落与诸多剑子,他眼中向来只有李巍峨一人,曾经如此,现在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