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洛蘅翻来覆去,实在是睡不着了。
她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想到了白日里隐约听到的两个贴身宫女的争执,又想到了太妃那含着担忧疼惜的双眸。
她们都在担心着自己啊。
前日张院使看诊的时候,确实说了,让她能起身的时候还是要尽量起来活动活动。无奈她却始终陷在往日的回忆中不肯自拔。
可这又是何苦呢?
她现在又不是还被困在离王府的小院子里,周围全都是居心叵测,对她落井下石的人。
那个时候的她心如死灰,每天只如行尸走肉一般,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
可现在不同了,她回来了,所有真心待她的人都还在身边。她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让她们心忧烦恼?岂不是辜负了上苍对她的恩赐?
反正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呐,过去的一切,还有未来可能会发生的那一切,她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慢慢改变,她就不相信,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自己还能被歹人陷害!
想通了这些,洛蘅缓缓地握紧了双手,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她的命运一定要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自那日下定了决心之后,洛蘅本打算第二日就起身的。谁知当天夜里又发了热。之后几天又反复了好几次。
这一折腾,就到了中秋宫宴这一日,洛蘅自然是去不成的。连带着太妃也没了去赴宴的心思了。
中秋节次日的清晨,洛蘅总算觉得自己能起身了,她也不想再躺下去了。
正想唤人的时候,听到动静的流霜就走了进来。
流霜一脸惊喜,几步走到床前,道:“县主,您醒啦!您现在可觉着身子舒坦了些?”
洛蘅挣扎着要起身,流霜连忙扶她起来,又让她靠在床头的大迎枕上。
洛蘅看着眼前这个正服侍着自己的丫头,还是记忆中俏丽活泼的模样,她微微笑了笑,道:“我想喝水。”
流霜连忙去倒了杯温热的蜜水端来服侍着洛蘅喝下了。
喝了水,洛蘅总算觉得嗓子没那么干疼了。于是道:“服侍我起来吧。这一病,好些日子没去给太妃请安了。”
听到县主说要起身去给太妃请安,流霜有些为难地道:“县主,昨个晚上太妃来看您的时候就说了,这些日子您好好修养身子,不必急着去给她请安。”
昨晚上太妃又过来看她了么?洛蘅毫无知觉,猜测那个时候自己该是又睡着了。
可她还是道:“这怎么能行。我之前是起不了身也就罢了,如今好了,怎能不去请安?太妃她一向宽厚,可我也不能仗着她慈爱,就如此不知礼啊。”说着,就自顾自地掀开被子打算起来。
流霜却是一把按住了被子,急急道:“县主,昨晚上太妃真是这么交待的。还嘱咐奴婢们一定要把您照顾好。而且您这几日病情反复,太妃也跟着担心不已,眼看着都轻减了。您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啊。”
又道:“您要是不想再躺着了,等晌午有太阳了,我扶您去廊下走一走,这会早上天还有些凉,您可不能再吹冷风了。要是您再有什么事,太妃肯定是要为奴婢们是问的。”
看着流霜一副眼泪都要急出来的模样,洛蘅也只好打消了念头。
她复又靠了回去,想了想道:“你刚刚说昨晚上太妃过来的?昨晚上不是宫宴吗?”
流霜一边帮她掖好被角,一边道:“是啊,不过太妃并没有去赴宴。”说着又道:“县主,您要不要再躺一会?”
“不用了,我靠一会。”
两人正说着话,有小宫女进来禀道:“县主,钟嬷嬷过来了。”钟嬷嬷是太妃身边最体己的嬷嬷,服侍了太妃多年。
洛蘅听了,赶忙让人快把钟嬷嬷请进来,接着让流霜服侍她稍作梳洗。
“钟嬷嬷怎么来了?”她问流霜。
“奴婢看您醒了,就让人去太妃那说了一声,好让她安安心。”流霜回道。
洛蘅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在她的记忆中,钟嬷嬷一向和蔼可亲,而且很爱说笑。她也是太妃身边最得用的人,深得太妃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