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觊觎
“五姨娘!”旁边的兵丁冲着梅香挤眉弄眼,她立刻会意面前的女人应该就是那个五姨太。
“是你说的你们姑娘是大人的客人不是我的客人?!”五姨娘穿着袍子,这个季节袍子的领口袖口就镶上了裘毛,一阵阵沉重的香气立刻把院子里的清香冲得一干二净。“现在,最起码现在,我是这军营唯一的女主人,大人的女客都由我款待。”
梅香低下头,“我是听说姨奶奶玉体欠佳,怕给你添麻烦,哪里敢惊扰姨奶奶。怕这位小哥误会我的意思了。”
“哼,”五姨娘越过梅香直接往厢房走,“还不带路?!”
“姨奶奶!”梅香冲上前拦在五姨娘面前,“姑娘受伤目前昏迷不醒,姨奶奶还是去正房坐一会儿,我给您上杯热茶。”
“不用,”五姨娘旁边的丫头伸手就推,“我倒要看看是我的病重,还是她的病重。你、、、、、、”
门口有一个高大的人影,月色从一侧照过去,一半隐匿在暗处,一半则被月光雕刻得格外精致,长衫的暗纹从夜幕中绽放出来,透着异彩。
“我说不让我进呢,原来有人捷足先登。”五姨娘愣了一下,趾高气扬的声音变得像雀儿一样动听柔和,“先生是、、、、、、”
“我是大人的客人。”梅效白声音平淡,但透着冷硬和排斥。
“既是大人的客人,那我、、、、、、”五姨娘还想说。
“不劳姨娘挂心。”梅效白打断她,“兰姑娘还昏迷不醒,请大夫尽快去看看。”他越过五姨娘的头顶,直接看向后面的大夫。
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噢了一声上前,梅效白把他放进去后,又站在那里,没有想让五姨娘进去的意思。“姨娘先请自便。”
“那怎么行,我这个当主家的怎么也得看着客人没有大碍才能作罢。”
梅效白还是没有让步的意思。
五姨娘有些尴尬,“你们都是死人呀,”她冲着身后的丫头喊,“快去把大人叫来,他的客人病成这样,他不来如何得了?!”
“姨娘不必如此,”梅效白不想与之纠缠,“我们只是在这里借住一晚,大人日理万机,不敢辛苦他。”
“你们借住?!你是她什么人,我可听说她是革命党!”
梅效白咬紧下颚,心惊不已,这个玉带春果真想以革命党的罪名杀了兰清若,如果他真的得逞,没有罪证也会找出一大堆罪证,届时兰家危矣。
“哪里是什么革命党,不过年纪太小闹别扭而已,让大人看笑话了。”
五姨娘似乎看出梅效白对兰清若的紧张,开怀地笑起来,“你也别害怕,我们大人向来是怜香惜玉的,就是真要杀她,也会找个死人代替,听说姑娘很美,这样的美人,大人可舍不得。”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变得恶毒而狠厉。
梅效白握紧拳头,勉强抑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
“姨娘虽是大人的枕边人却并不了解大人的鸿鹄之志,有如此高远志向的人又岂会对儿女私情如此上心,你真是错看他了。”
五姨娘一愣,但随即冷笑一声,“也许,正如你所说我是他的枕边人,我到底比你了解他多些,你知道这套院子叫什么,叫春宵苑,明白了吧,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个院子前后五天进出不下三位姑娘,个个花容月貌,且都是、、、、、、革命党、、、、、”
“姨娘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闲言闲语,”梅效白倒冷静下来,“大人世家出身,纪律严苛,不可能与你说这些大事,如果是姨娘自己猜测杜撰的,我劝你还是只在心里想想即可,要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说完他转身进屋,并关上房门。
梅香兰香机灵地守在门口。
“哼!”五姨娘恨恨地甩甩帕子,转身就走。
大夫仔细检查了伤口,“这样浅的伤口最好别包扎,还好的快些。”他还是又在伤口上涂了些黄色的液体。那条浅浅的弧线伤口在兰清若白皙纤细的脖颈处很是触目惊心,梅效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包上吧。”
大夫又摸了摸脉,“有些虚弱,并没有什么大碍,要多歇息。”
梅效白让他们去给兰清若弄点吃的,自己守在床边。
梅香欲言又止。
“怎么了?!”梅效白轻声问。
“那个,那个姨娘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嚅嚅地,“那位大人看我们姑娘的眼神、、、、就像看到一盘美味一样。”
梅效白笑了一下,他自然地想起玉带春那温和却很油腻的眼神,这些世家子弟个个自诩清高,骨子里依然男盗女娼,五姨娘说的事未必就不是真。他心里被沉郁塞得满满得。
梅效白叹口气,经过这一个晚上,他们和兰清若原本已经松驰下来的关系又一次被架了起来,兰清若努力想挣脱这个谎言,却越捆越紧,他想远离这个谎言却是越走越近。
他起身把灯芯压了压,再回头发现原本兰清若额头被兰香抿在一起的流海已经散开,仔细看那隐藏在阴影处的睫毛微微地颤个不停。
“醒了就睁开眼吧。”梅效白无奈地笑道。
过了半晌,兰清若往里侧过身,嘟囔道,“难为情。”
原本有一肚子要发的火,这会儿全都化为一声空叹。
“好了,没有出差池已经是万幸,你记住以后不可再鲁莽行事,你应该明白现在是多事之秋,处处都是战争,而在战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命贱如草芥。就看今天,你一冒头,被多少人盯上来当靶子、、、、、”梅效尤的话平静中带着稍许教训的味道。
兰清若四肢一抽。
“当然啦,你也适时地利用了他们,”梅效尤忙说,“也许我这人过于小心、、、、、事情并不会那么糟。”
“你别安慰我啦。”兰清若坐起来,“我今天是莽撞了!原本想着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