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狠狠一捶桌子,有掐死这对主仆的心,但有步司在旁死死盯着,他也不敢动手,只能骂骂咧咧地道:“你们这一对小疯婆子,一辈子都别想嫁出去!”
“嗯,这也不关你的事。”倪卿卿浅笑,也不动气。
张三憋着一口闷气,一屁股坐到盛贵身边,将他桌上的酒,都像水一样,仰头倒在了自己嘴里。
鼓乐声停,又换了一首节奏轻快的曲子。
“烟水!烟水!烟水!”
在场的人翘首以盼,终于盼来了烟水出场。
倪卿卿与灵丹相视而笑,举起酒杯,小小庆祝了一番,而后相互挨着,等待烟水现身。盛贵激动得身子发颤,扯长脖子高声大喊,灵丹在他身后瞧着,不由轻声鄙夷,又是一只瘌蛤蟆。
“烟水!烟水!烟水!”
呼唤声一浪高过一浪,都把乐曲声掩盖了过去。
花瓣雨从天洒落,一袭白纱衣的烟水,如同仙女下凡尘一般,终于从高处缓缓降临。
盛贵瞧得如痴如醉,僵坐着,动也不动半分。张三喝着闷酒,瞧着台上舞得飘逸自在的烟水,喃喃道也不过是个干巴巴的娘们,也不知能不能生娃,根本比不得灵丹那丫头。
烟水轻盈旋转着,在人群里寻到了倪卿卿,便带笑抛了个拿手的媚眼过去。
媚眼如丝,还略带了几分得瑟之意。
有什么好得瑟的?倪卿卿疑惑,遥敬她一杯酒。盛贵一看这媚眼,哪里还受得了,鼻血和着鼻涕,都不受控制地,从鼻孔里流了出来。
“按之前的表现,孟二成亲,烟水该是伤心欲绝一蹶不振才是,怎么瞧这气色,倒是越发红润了?难道烟水已想开,真真切切地将毕生奉献给舞艺?”倪卿卿不解,小声地去问灵丹。灵丹这丫头,素来喜欢收集这些小道消息。
灵丹凑过来,轻声道:“我怕姑娘伤心,一直都没在姑娘面前提起,我要是说了,姑娘可别往心里去。”
“说吧,我挺得住。”倪卿卿郑重点头。
“那好吧,我就说了。”灵丹轻咳一声,捂着嘴,小声道,“听说孟二公子被押回郡王府后,心里有气,怎么也不肯与郡王妃同房。反而白天黑夜地往外面跑,一会儿醉梦居,一会儿铅华阁。听说昨夜里,孟二公子在烟水屋里待了一宿,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她屋里。”
“孟二怎么这样!成了亲还这么放荡,也不怕酒色把身子掏空!”倪卿卿愤慨,气愤得想把怀里的玉簪扔出去,“得了貌美如花的李茜菱不知好好疼惜,还往醉梦居跑!他究竟有几个红颜知己?”
“既然姑娘不再迷恋孟二,那就让我来仔细算算。”灵丹掰起指头,认真算了起来,“铅华阁两个,烟水和凌波,醉梦居有三个,晴茗、墨妍和重出江湖的蔓儿。就目前而言,最得宠的,一个是烟水,另一个就是蔓儿那毒妇。”
“蔓儿同你有仇?”倪卿卿问。
灵丹点头承认。“这毒妇同小姐你有仇,就是同我有仇。小姐您是不知道,这蔓儿天生一张狐媚子脸,上京城的贵公子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那时隔壁世子也是她的入幕之宾,那毒妇可在世子面前,嚼了你不少舌根。到最后自己给自己下药,没掌握好分量,毁了脸,还赖在姑娘你头上。隔壁退婚,你脸上的伤,全部都怨这毒妇作怪。”
倪卿卿摸着下巴,略微沉思一番,中肯道:“不见得全怪那蔓儿。朱铭昭退婚,一是我倪家的家世已高攀不上,二是之前我占有欲太强,三嘛,才是朱世子一怒为红颜。”毕竟嘛,照推论,醉梦居也是皇家产业之一,蔓儿便是太子他们精心栽培的摇钱树。摇钱树因她毁了容,朱铭昭没把她掐死,都是看在两府旧交的份上。
灵丹可不晓得这么多内幕,只知道自家主子遭毁容遭白眼,都是蔓儿这妖精从中作的梗,提起“蔓儿”这名字的时候,次次都忍不住咬牙切齿。
倪卿卿好言安抚灵丹几句,说前程往事随云烟,过往一笔勾销,重要的是往前看。
步司一旁端坐,突然出声道:“杀了。”
“什么杀了?”倪卿卿一口酒没来得咽下,差点喷了出来,“你的意思是,把蔓儿杀了?”
步司握剑,像死士般点了头,仿佛只要倪卿卿一声令下,他就立刻去执行指令。
倪卿卿赶紧把酒咽下去,竖起柳眉教训:“你敢杀人,我就把你丢出府去,让你自生自灭。”
步司学着蛋壳呜咽一声,委屈放下剑来。
倪卿卿仰头长叹,不能再让步司跟蛋壳一起,否则她会养出个蛋壳二号来。心里正想着蛋壳呢,哪知耳边就响起了蛋壳的狗叫声。倪卿卿以为是幻听,但灵丹也说好像听见了蛋壳在叫,汪汪汪地,又急又委屈。
“明明出门的时候,栓好了的呀。”灵丹诧异,“难道这狗子挣开了绳子,循着气味,自己找了过来。”
“也有可能是别家的狗。总之,我去门口看看。”倪卿卿出声,便也顾不得欣赏烟水曼妙的舞姿,起身去门口。步司的棺材脸有一点点喜气,也跟着同去。因着张三在场,灵丹不敢单独留下,也急忙忙跟着一起走了。
到门口一看,果然是蛋壳那家伙,呲着尖牙,对着拦下它的人狂吠。
“蛋壳,坐下!”倪卿卿低喝一声,又对门人道了歉,才对蛋壳教训道,“动不动就呲牙,还长本事了你。”
蛋壳满身白雪,乖巧坐在地上,见着倪卿卿三人,欢喜得直摇尾巴。
“你这狗子。”倪卿卿宠溺望它一眼,刚准备向门人开口放它进来,就见一群穿着气派的仆人和侍卫拥着一个穿斗篷的名门贵女,气势汹汹地闯进门里。那女子阴沉的脸隐在大兜帽底下,一时也看不清究竟是谁。
“滚开!”那女子冰冷出声,近乎迁怒,把已经避在一旁的蛋壳,狠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