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鸡蛋和薄脆的——拿好,小心烫手!”
陈解放熟练地将煎饼递出去,松开手的时候,旁边的陈轩已经清理好了饼铛,同时用一个专用的抹布把残渣清理干净。
而陈解放则熟练的搅和起了放着面糊的食材桶,准备刷油做下一个煎饼。
两人已经如此配合了十五天,陈解放从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现在父子二人闷头干活时的默契,哪怕这个当爹的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明白…儿子是真的全力以赴的支持自己。
早上五点多起来准备食材,六点去附近一片专门搞补习班的街区出摊,过了午餐点后,下午他们便会回到家附近最宽的那条街,因为红灯区下午起床的女人们这个时候正肚子饿,多的是人出来买煎饼充饥。
六月已经开始炎热,不过最近早晚还算凉快一些,煎饼生意比不上其他季节好做,为了多挣点钱,两人往往一直到天黑才收摊。
对于普通人来说,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是站这么久都够累的。
但陈轩就这样陪父亲站了半个月,没抱怨过一句——当然,他也的确感觉不到累。
现在是下午两点,陈家父子刚在家附近的这条街道上出摊。眼下两侧都是粮油店小卖部,同样出摊的只有一个卖铁板烧的老刘,两人生意并不冲突,偶尔还会聊聊天。
陈解放刷完了油,正准备往上涂面糊,可手刚抬起来,便然被陈轩拦住。他楞了一下:“咋了?”
结果陈轩直接朝着对面吼了一嗓子:“城!管!来!啦!爸!快撤!刘叔!撤了撤了!”
陈解放条件反射的一哆嗦,当即向左右望去,远处那蓝白配色的长城皮卡正在往这边开,但因为街上乱骑电动车的人比较多,他们速度很慢,不过眼看着用不了一分钟就能到眼前…
“走——赶紧走!”
陈解放骑上三轮,却因为动作慌乱加上腿有残疾,一步跨的太猛,差点从车另一边翻下去…
陈轩一把将老爹拽住,迅速将原本挡在轮胎处的板砖踢开,喊道:“往前走!我在后面推!”
这是他心中早就做好的“撤退预案”,陈解放在最初的紧张过后也反应过来,他正想使劲蹬,结果后方猛地传来一股推力,他赶紧双手抓住车把手——因为这加速度太猛,他险些仰到身后的饼铛上去。
身后陈轩疯狂奔跑起来,三秒钟内便让三轮车加速到了陈解放都害怕的地步,“哐啷哐啷”的震动声中,这三轮车飞速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后面卖铁板烧的老刘刚推出十米,陈解放的车子已经拐弯儿没影了。老刘一边咬牙蹬车一遍感叹:“娘的…这跑的太快了吧…”
城管到这里的时候,老刘已经躲进了巷子,皮卡车慢慢悠悠绕了一圈,车里的人就这么看着老刘骑进了小巷,也没停车,掉了个头回去了。
另一边,已经迅速把车推回家的陈家父子正扒头往外看,陈解放喘着粗气,啐了口唾沫:“他娘的,这地方他们也来管?吃饱了撑的吧?”
“爸,正好这几天您也累了,我烧壶热水,今天不行就歇了。正好我去店逛逛,行么?”
“去吧去吧!”
陈解放说完也是觉得孩子跟自己受苦了,但他又不会用言语表达什么,闷头在零钱箱里抓了一把塞进陈轩手里:“渴了别忍着,去买点饮料喝。”
卖煎饼半个月,刨除成本赚了三千来块钱,现在陈家的生活水准的确不再像半个月前那么拮据了。
陈轩看了一眼,双手接过来:“我知道了,爸,回屋休息吧。”
“我先把炉子弄了,一直烧着不行,你去吧,不用管我!”
陈解放扭头便去摆弄三轮车了,陈轩不再多说什么,把钱揣进裤兜,迈步走了出去。
他当然没有去店蹭看,而是绕到了家后面的围墙,悄悄翻了回来,把身上的衣服放在屋檐上一个专门准备的凹槽处后,陈轩便以隐形的姿态一步跃起,飞上了天空。
从空中俯瞰大地这种事他早已习惯,目光锁定已经开远的那辆皮卡车后,陈轩迅速飞了过去,并俯冲而下,扒在了车顶。
纵然不拿城管当阶级敌人,但一直处于被动的感觉实在不好。之前陈轩以为城管真的不会管这里,但今天忽然来这么一出,他怎么也得找到原因才行。
穿过车顶看了一眼,发现后座有位置后,他便下沉坐了下去。车里的广播放着郭大师的相声,开车的年轻人正和副驾抱怨:“…够闲得慌的。”
副驾驶应该是个队长一类的角色,肚子挺大,说话鼻音很重:“可规定就这样,接到举报电话,无论能不能抓到,出来走一圈是必须的。谁知道是不是哪儿暗访之类的呢?你要是偷懒没去,那惹了事可兜不起。”
“唉,现在这人是不是脑袋有毛病?老太太卖个布鞋有人举报,街边卖煎饼也有人举报,一天到晚自己干点正事不行么?又没吃他家大米…”
开车的是个年轻城管,摇头表示很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