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甬路的尽头是一扇在石壁上镶嵌的青铜大门。大门非常宏大,气势不凡,上面雕刻着祥云图纹,又刻有龙型和玄鸟图案,十分精美。老许不停拍照,赞叹不已。我试着推了推大门,纹丝不动,感觉厚重非凡。
“这大门并非靠重量来封锁寝殿,它后边应该有滚石或坚木顶住门道。这样从外边几乎无法推开。”老许常年在古墓科考,对此应该比较熟悉。他继续说道:“古人非常重视陵墓的安全。为了防盗,在建造好陵墓后,通常将一部分掌握核心秘密的匠人会被封锁在地宫内。这些匠人必须将事先准备好的石块从里面封住地宫的大门。这样外人就无法再次进入地宫。后来,至秦汉时期,匠人为了活命,发明了一种机关。当墓主死后装殓并安葬在寝殿后,匠人们全部撤出,然后通过触发机关,使寝殿内部预先安置的球形滚石自动滚落,并从里面顶住墓门,这样就不必留人在里面操作,也就不需要活埋陪葬了。”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打开这扇大门?”生问道?
“也不一定。对于一次性封闭的陵墓,可以通过挖掘绕开封门,有些盗墓贼也会使用炸药等暴力手段强行打开封门。而有些陵墓因为一些原因,比如夫妻合葬陵墓,一方先亡,就不能使用一次性封门。因为等另一方过世后,还需再次打开封门。这时候一般使用的就是有机关的封门。”老许回答道。
四爷说:“先找找看,是否有开门的机关。这一路如此艰险,陵墓的设计非常诡妙,这道门按理说应该可以打开。”
我们四人都仔仔细细查看起来。可是,这道门能被人够得着的地方几乎都被我们摸遍了,依然没有找到什么开启门的机关。
“会不会在石壁上?”生问道。
我们死马当成活马医,又转移到两边的石壁上。可是,石壁压根就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们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如老许所说,这是一道一次性封闭的墓门?
“可惜没弄到炸药,不然还用这么费事?”生又开始嘟囔道。
“这是宝贵遗产!怎么能使用炸弹呢?那样和盗墓贼有什么区别?”老许人挺实在随和,但是触及到考古和物保护,特别敏感较真。
“生就是说说,老许你别往心里去。这么诡异的古墓,到处都充满了研究价值,怎么能用破坏呢?只是这门挡在面前,我们必须想办法打开。不然早晚困死在此。”我打着哈哈,给生和老许调节一下。
四爷说,既然找不到打开的办法,咱们先就地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补充能量,再做计议。
我们没办法用火加热,只好喝点水,吃点压缩饼干、野外速食。大家一边吃,一边谈论着如何才能打开这道门。老许说,要向打开这道门,咱们必须搞清楚锁住门的原理,不然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老许说的对,必须搞清楚门到底是靠什么机关锁上的,这样有针对性的解决才能顺利过关。
我们想,一道门,如果是闭合的,那么锁上它无非是以下几种情况:要么是有机关从里面顶住门,要么就是依靠门的自身重量,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利用石缝卡住门。我们想探究到底依靠那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力推门,哪怕推开一丝小缝隙,也可以窥探一二。俗话说的好,千智不如一力。与其在这纸上谈兵,不如实战来它一下子!
我们几人吃饱喝足,决定一起上去,合力推门。四人并肩站在门前,喊着号子,一起用力。可是不知是门太厚重还是后边顶着门的东西太沉重,反正我们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这门压根一丝不动。
“这不是办法,看来另有蹊跷。”四爷说道:“如果门后机关如所想那样,我们四人合力至少能推动一丝。如今看来,门后机关并不简单。”
大家不知如何是好,这古墓的秘密就这么被一道门锁在了最后一步?我们都不甘心。何况,原路返回也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刚才推门将我们休息时积攒的体力再度消耗殆尽,大家只好纷纷坐下再缓缓体力。
我总感觉好像有点地方奇怪,脑子里开始飞快地过滤各种信息。内心底下有一丝激动,仿佛有一个想法能打开困难的局面。只是思维有些混乱,这个心底的想法犹如一条泥鳅一般不好把握。我内心泛起波浪,赶紧用手势打断生和老许的讨论,生怕这丝灵感跑掉。他们三人见我眉头紧皱,眯眼思考,都不敢再打断我的思绪。
“妈的!也许我知道机关的原理了!”我在冥冥之中,突然抓住了这条小泥鳅的尾巴。一下子想透了问题,我激动的站了起来。迫切的想证明这个想法的正确与否。四爷、老许和生见我兴奋之情,也变得有些激动。他们三人看着我,等着我解开这道门的机关。
我说道:“这个墓主很不简单。你们还记得当时在那个差点被夹成肉饼的通道吗?当时四爷说了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墓处处都是依照这个原则设计的。各种设计都是反其道而行之。越是按正常思维进行,越会走向死亡。如果在那通道内,正常人触发机关一定会往回跑或者慌乱不堪,这么做反而只有死路一条,而如果视死如归,淡定的等着,反而能看到石壁上的提示,就能逃出生天。这道门也是如此...”。
“夏总,你丫能长话短说吗?你当这是表演相声呢,直接说办法,别整没用的。”生听到我说知道机关的原理,迫不及待地想听结果,压根不想听我啰嗦。
“生同志,你别着急啊。且听我把话说完。”我接着说:“这道门也是如此。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墓主知道,无论设计多么精巧的机关,都难以阻止后人打开这道门,世界上永远不会存在无法打开的门。所以,墓主用了一个大胆的设计——反其道而行之,如果猜的没错,这道门压根就没有锁,也没有什么机关。”
四爷眼睛一亮,微微笑着说:“夏南,看来你是真聪明。这果然是一个最好的机关。”
我见生和老许还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接着说:“老许,对于一个普通人,如果想打开一扇门,应该怎么做?”
“肯定是推门啊...啊!我也知道了!对啊,这个设计真是绝了!”老许在我的暗示下,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生说:“我日!你们三人打什么哑谜,在这忽悠洒家呢?赶紧直说,磨磨叨叨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笨蛋,夏南的意思就是,这个门压根没有机关锁着,因为它并不是按照人们的行为习惯是推开的,而是应该拉开!”老许对生解释道。
生说:“噢!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墓主可真是个鬼机灵,跟常人两样啊,像这种耍小聪明的人,是组织最不喜欢的同志。”
其实我也是灵机一动,想到的这层意思。只是不知是否就是正确答案,到底能不能拉开这道门,心里也不是很有底。只能试试看才知道是否成功。我们几人又开始摩拳擦掌,一起上去准备拉门。到了门前面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门既无把手,也无抓处,怎么着手拉动呢?
四爷看了看那门,说咱们能不能用匕首从门缝中间插进去,然后用匕首撬动大门?我们别无他法,只好试试看。那匕首是在军品店买的军用匕首,据说是老板从内部渠道在军队中搞出来的一批货,匕刃锋利,匕身坚硬。这次用来撬门,只能依靠它了。我们把四把匕首并排插进门缝,两人一组分别向左右用力。这门的确沉重的很,不过并非无法打开,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大家喊着号子用力撬动,那古老的青铜门,吱呀呀地居然真的打开一道缝隙。
我激动不已,呼喊着大家加油继续,但是四爷制止了我们。他说:“门里可能千年没有通风,空气停滞极易产生细菌。何况这是在古墓中,尸气和阴气都很重。我们最好不要贸然开门,先静等一会儿。”
老许也同意四爷的判断,说道:“四爷说的极有道理。这门已经裂开一个缝隙,空气流动得很快,过一阵子就可以进去了。”
然后在等待空气更新的时候,老许讲了一个曾经发生在考古队里的故事。当年老许还是学生时,曾经在一个历史研究所实习。那年夏天,有个农民挖地窖挖出了古董,就上报到派出所。老许所在的研究所奉命派出一个考古队前去进行抢救性发掘。老许作为实习生,也获得批准跟着跑去学习。那是一个明朝古墓,队里的考古专家对此都不屑一顾。明清时代离现在时间跨度较小,所以明清墓地发现的较多,也就不像秦汉时期的古墓那么有轰动性的研究价值。但是既然来了,就得为历史负责、为人民负责,挖掘是必须的,进展也很迅速。可是挖到地宫入口时,带班的队长和队里的专家恰巧都在农房里喝酒,那些干活的不是雇来的农民就是几个半吊子的实习生。大家都没意识到危险悄然来临。当时在坑内作业的几个农民都觉得头有些晕,以为是夏天干活有些中暑,也就没当回事。过了不久,这些干活的人突然纷纷晕倒,坑上那些实习生也慌了神,有几个人下去想看看情况,也都陆续昏迷过去。老许当时正在坑上用白灰勾勒墓地大概的区域,见到这些人都晕了,赶紧去不远处的农房里喊老师。队长、专家的都赶忙跑过来,用钩子、绳子将坑内众人逐一拉了上来。后来经过医院抢救,这些人才脱离生命危险。除了这么大事,上级派出了调查组。经过调查才发现,原来是地宫内封闭的空气内含毒气,要不是老许见机行事,那些人恐怕再也无法干考古了。当然,最后队长和专家全都被处理了。但这次经历让老许在考古行动中更加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