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叶云之且走且回味着先前击杀巨虎那一记惊天地泣鬼神的手刀,无论怎么推演他都将躲开对方的一切攻势而直捣黄龙。
并非这个年仅十岁的少年对时机把握已至化境,而是一缕细到看不真切的剑气绕神游指尖,一刻间叶云之如得神助,避过至刚的虎爪,一击毙命后剑气悄然溢散。
也就是那一招,看似险,实则万无一失?
叶云之自己都不知,他在真正出剑杀敌之前,就已完成了对剑道的第一次开悟。
有高人言:“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说来轻巧,却是比小人女子尤难养。有人练了一辈子的刺劈撩斩,仍是摸不到那无可名状的剑气。
最终囿身于繁杂窠臼,不得大气恢宏。
“莫非我是天才?”叶云之在泉流边捣衣,想着想着,觉得越发在理,不知不觉便把被爪子刺破的缺口越洗越大。
血污确实不见了,原本的麻布衣也洗成了披肩。
叶云之拎起来比了比,顿时面露苦色。
若非包袱中最不缺衣裳,叶云之就真得身陷窘境了。
三里地开外,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正匆匆赶路,稍高大些的穿了身青衫,手里摇着把黑纸画梅的小扇,腰间斜配着一柄银丝鞘的细剑,都算是雅物,只可惜那扇上梅花泛了绿意,那剑的剑铭还有个错别字,不用看,都是赝品。
他似是学那人骚客附庸风雅,正对着朗朗大日一个劲诵月呢。
较瘦小那个看着才十岁上下,却背负着所有的行囊外加一张大弓,很吃力地跟随着前面那个悠哉悠哉的男子。
他有个很少见的名字,唤作明然。作为寻常猎户的孩子,他这个年龄已经弯弓射箭了,而他又劲奇大,准头颇足,就时差独自出门游猎。
谁知这回竟不幸遇上了前者,就被死皮赖脸地缠上了,硬是要收他为徒,说是带他去挖宝。
这怎么整?对方是无垢境高人,他打又打不过,拒也拒不得,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哪料这个脸皮厚如城墙的师父完全拿他当佣人使唤了。
“余沉,你说的宝藏还没到呐?”
那个被叫做余沉的弱冠男子瞬间收起一脸陶醉,愠怒道:“说了多少次,你得叫我师父!”
“余沉,我总觉得你在耍我。”明然自顾自走着,低头看着地上枯叶。
却没发现他所谓的师父站在原地,合拢手中折扇,视线投向某一处。
没得到回应的明然抬起头,顺着余沉的视线望去。
丛林里走来一个穿麻布衣背三尺剑的少年,和自己一般大,虽然灰头土脸,但眉目依旧比自己好看些。
让这个不谙世情的少年顿时有些自哀。
余沉脸色却阴晴不定,眯起眼睛打量缓缓走来的叶云之,觉得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少年很是怪异,却找不到怪异的根源,或许是那那丝丝缕缕未洗净的血腥气?
叶云之兴许是太久没见到人了,自然而然有些激动,学着江湖人的口吻道:“在下叶云之,那边的朋友,顺路么?”
余沉警惕瞬间消去大半,心中多了些鄙夷,原来是个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