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叶已经走远了,没有听到墨柏的自言自语,否则一定先揍他一顿不可。
信已送到,时间上还来得及,回去的途中就不必日夜兼程了,只要赶在城镇,他就会在客栈休息一晚,趁机将下卷心法编出来。
千秋叶行至长安便用了十日,他想着长安既是京都,那这儿的一应用品肯定也是全国之首,不如在这买些礼物带回去送给雪儿和伯父。
他从安化门进入长安城,一路上人来人往,行至人多处,还需比肩而行,偶有达官贵族家的马车经过,路人便要相让,他牵着马本就拥挤异常,如今竟直接被挤到了墙根底下,马匹也不耐的嘶鸣。
还没行进几步,后头又传来了骑马的声音,直喊道:“让开,快让开。”
一队锦衣侍卫打马而过,千秋叶的旁边有位年轻人,张望着锦衣侍卫远去的背影,好奇道:“长安城内不是不允许纵马吗?”
旁边的老汉道:“你也不看看那些是什么人。”
年轻人问道:“什么人?”
老汉道:“那可是皇上亲卫金吾卫。”
年轻人道:“金吾卫也不可在城内纵马啊。”
老汉挑起扁担,边走边道:“你说的那是不允许我们老百姓在长安城内纵马,那些皇亲国戚哪个肯走路。”
千秋叶的前方是个锦衣少年,年纪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大,闻听老汉说完,转过身来道:“那可不一定,我不就是在用双腿走路吗?”
老汉嘿嘿笑了两声,“小公子的话我听得明白,只是别说老汉看扁你,你的身份说起来是皇亲国戚,但是肯定够不上格,你没看邓国夫人的儿子出游皆是双人开路,快马而行吗?”
少年负手而立,一身昂然朝气,闻言笑了笑,并不过多辩解,转过身继续走着。千秋叶离他也就一步远,不用特意便听清了少年接下来的言语,少年轻声道:“盛极而衰,时不我待。”
不知走了多远,人群逐渐稀疏了起来,到了延康坊东门,他还是没看到一间商铺。长安城这么大,他要一条街一条街的找完就不定到了什么时候,他见少年还在前方走着,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揖礼问道:“小公子,我有事向你请教。”
少年回礼,道:“但说无妨。”
千秋叶道:“为何一路走来连间商铺也没看到?”
少年道:“侠士是第一次来长安吗?”
千秋叶道:“确是第一次进入城内。”
少年点点头,指着当前的路道:“此街直行,第一个街口左行可到西市,右拐可到东市,只是东市路远,相隔大概有五条街。”
千秋叶抱拳相谢,辞别少年直往西市而去。
直到日暮西斜,商铺关门打烊,千秋叶才依依不舍的从西市出来,马背上挂了数个包装精美的锦盒,俱是买给慕容雪的。他心想着,天色已晚,东市定也关门打烊,待明日再去转转。
随意找了个看起来干净热闹的客栈落脚,吃过东西后便拿出编到一半的《正阳心法》准备继续写。
“咚咚”,外间传来敲门声,千秋叶不知是谁,遂警惕地问道:“谁?”
“慕容雪。”
千秋叶大惊,赶紧放下笔开门一看,果真是慕容雪。他问:“雪儿,你怎么会来?”
慕容雪静静地看着他,笑而不答。
屋内只有一盏煤油灯,不甚明亮,昏暗的灯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千秋叶还是欢喜居多,他以为慕容雪许久没见他定是想念了,这才来到长安找他。
他将慕容雪拉进房间里来,又让她坐下,蹲在她身前,拉着她的手欢喜道:“我很开心你来找我,你知道吗,我今日在西市给你买了好些东西,你来看看。”说着就要去拿。
慕容雪手上使了些力气,不让他离开。
千秋叶问道:“你不想看看吗?”
慕容雪摇了摇头,双手抚上他的脸,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五官。
千秋叶道:“你怎么不说话?”
慕容雪却说了句:“我想你了。”
千秋叶听完很是动情,重新握住她的双手,笑容满面道:“这里离鄜州也不过三四日便得到了,何必来这里找我呢?若是我不在长安城落脚,你岂不是要等空了。”说着站起来,又问她,“你吃过晚饭了吗?”
慕容雪直接依偎在千秋叶怀里,只摇动了下脑袋,嘴上确是不肯开口。
千秋叶无法,只得张开手臂将她环紧,“你怎么了?”
慕容雪圈紧他的腰身,低垂着眼眸,幽幽地问了声:“师妹快要生了吧?”
千秋叶回道:“还有两个月。”
慕容雪听后又是静默良久,千秋叶也不再问,只是环抱着她,感受着这温馨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