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宋慈薇声音抬到高八度,人也放声大笑一声,吓了楚晴一跳,她本能的向卧室方向转过头,好在宝宝没有被吵醒。
“如果你完全放弃自己,你就会把老公的幸福孩子的幸福当作自己的幸福。但人总有一天会苏醒,总有一天,内心那个被自欺欺人隐藏起来的自己会发觉一直以来掩耳盗铃的愚蠢。”
宋慈薇像个女哲人,而楚晴完全云里雾里,像是没有受过任何教育的农家妇女,为了显得并不是那么无知,她扭扭疲惫的身躯,晃晃昏沉沉的脑袋,说,“我倒是挺知足的,现在就是有些累,等到孩子大了,会自然而然的好起来。”
宋慈薇犀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孩子大了,你还是现在的年龄吗?你说的会自然而然好起来,是什么意思?变大的肚子会缩回去还是长出的皱纹会缩回去?”
“那也没有办法,那不是自然规律吗?谁能阻止住衰老?”
宋慈薇瞪着双眸看着她,看的她内心一阵阵发毛,最后不得不心虚的搓了搓干燥缺乏保养的脸颊,“唉,是,嫂子看上去就是比我年轻,但,只要丁伟不嫌,他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
“丁伟?你以为你在他的眼里依然是年轻时的模样?男人都是一个样的,年轻时贪恋你的容貌和活力,后来,把你当成养育后代照顾他的奴隶,再后来,把你榨的干干的,就会越来越嫌弃,你不要太天真哟,再说,你是活给丁伟看的吗?如果年轻的时候,我会为你这句话而感动不已,因为那时候那个年代我们都相信爱情,可现在听你说这句话,我觉得矫情。”宋慈薇用手捂住嘴巴,嗤嗤笑起来。
楚晴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以前她都盼着宝宝多睡会,此刻,她却多么希望宝宝能够醒来。与这个女人坐在一起,面对面,互相打量着说话、聊天多么折磨人!
“我能有什么办法,”最终,楚晴放弃了伪装,她猛的一弯腰身,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认命般说到。“我总不能不管孩子了。”
话说出来,内心就感到极大的委屈,委屈的想落泪。
“我不是故意为难你的。”宋慈薇止住笑,瞪大了描画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眼眸,“我也是女人,也是母亲,能不懂你的心思吗?只是,有时候我们自己欺骗自己,不敢去探寻内心真实的自己。”
“我也没有时间探寻,自从有了孩子,我已经把自己丢失了。”楚晴觉得自己彻底自暴自弃了。
“那你过的快乐吗?属于自己的快乐?”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时间想......可是,即使想了,又能怎样?我能改变吗?我改变不了......”在宋慈薇这个导师循循引导下,自怨自艾的情绪涌上来,而这种情绪像毒品让楚晴有一种上瘾的感觉。
“哇......”宝宝哭了。一直盼望着他醒来的楚晴此刻却多少有些遗憾,她不得不打断自己的话语,快速站起来,望着宋慈薇。
宋慈薇嘴角挂着一丝宛如胜利者的微笑,“我们都是女人,你现在所想的,都是我曾经想过的......”
“可是,你并没有生二胎......”
“生没生二胎,有什么区别呢?只要你是被绳索捆住的女人......”
“哇......”宝宝的哭声更大了,楚晴再也顾不上和她多说,踢啦着拖鞋飞快的跑去卧室。
楚晴抱着安静下来的宝宝走出来,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宋慈薇,只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水的味道。
“被绳索捆住的女人”,耳边突然又响起宋慈薇的话,但楚晴只是苦笑着摇摇头,怀里的宝宝似乎变得沉重起来,她不得不用上整个腰身的力气,在狭小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晚上,丁伟打电话来,说不回家吃饭了。楚晴以为或者应该反对抗议的,可是,很奇怪,她什么也没说,好像预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只是内心觉得很累,已经没有精力斥责那个不回家的老公。
锅里是中午吃剩的米饭,早上楚晴多做了些,以防中午没得吃,多亏多做了些,早上吃剩了,中午吃,中午剩下了,晚上又可以吃了。楚晴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打开煤气灶,眼里看着瓦蓝的火焰,耳朵里听着外面的车声、小孩的哭声、人们的说话声。已经是夏天了,炎热的夏季的晚上,小区里的路上、广场上经常聚集着乘凉的人。
楚晴已经好久不在小区的路上闲逛了,自从怀有这个孩子,她就习惯了隔着窗子听外面各种的声音,听着属于他人的欢声笑语。
“被绳索捆住的女人。”昏暗的灯光下,房子显得比白日更加矮小拥挤,她突然很想哭。她也以为自己哭出来了,伸手摸摸脸颊,却一片干涩。泪仿佛倒流了,咸咸的,干齁干齁的,割的内脏又疼又酸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