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没想到玉琼这矮胖老头儿真的有法子让雪烟凌去找花颜。
老头儿说,花颜就住在大荒与瑶山中间那片茫茫的古木林里头,平日里好像啥事儿也没有,就是喜欢磨她那把剑。
温玉此时倒没觉得花颜一个姑娘家家磨剑有什么不妥了,他倒是好奇玉琼到底跟雪烟凌怎么说的,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去找花颜,还是抱着请她来瑶山的目的?
老头儿却笑而不语。
雪烟凌没能把花颜请回来,回瑶山的雪烟凌却似乎丢了魂儿似的。
温玉就守在进入瑶山的那道空门处等着雪烟凌,见他一个人沐身于十里霞辉,拖着沉重的步子,满脸的愁容……温玉还以为花颜揍他了呢!
只是看他亦没有伤。
却是很狼狈。
温玉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雪烟凌却问他:“七师兄,我是不是错了?”
这倒问住温玉了,怎么说,才能不算继续奚落他这高傲师弟的一颗乱抽抽小心脏呢?
雪烟凌见他不说话,只有眼珠子在转,遂又垂下头去,一步一个大坑一般,踏上石阶。
温玉问他:“生什么事了?”
雪烟凌却不言语。
温玉充分理解雪烟凌此时此刻的崩溃,见他不愿说,便也没有再问。
当晚,温玉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来去找酒喝。
玉琼这老头儿可精了,埋酒的地方却不在他归来宫,而是偷偷摸摸藏在雪烟凌住的枯峰山,他便是知道司监的弟子不敢为难他那个徒弟,更不会想到雪烟凌一身不染尘埃傲视一切的性格,会偷酒喝而已。
于是温玉裹了衣服爬上雪烟凌的枯峰山,却见他躺在那棵枯木顶一口一口生猛硬灌的时候,确实惊了一小会儿。
吹了一会儿冷风,温玉才踱步过去,在树下反复确认那抹影子到底是不是雪烟凌,毕竟刚刚看到,却只如浓黑的一抹剪影。
雪烟凌见温玉来了,却很高兴,抬手就扔给他一坛玉琼老头儿珍藏的相思酿。
那可是老头儿当宝贝一样的酒酿,平日里却只给温玉闻闻味儿,小酌一两口而已。
温玉却捧着那一坛相思酿傻笑,一想到玉琼知道自己费尽心机挖空心思藏好的酒却被雪烟凌一下子全拿来干了而气急败坏哭爹喊娘却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就想笑。
“我那年六岁,我爹跟我说,再过一个月,我的心法将有小成,他便亲自授我祖传的乾坤剑……我娘,说他们此去会经过麋鹿山,予我回来有最好吃的蜜饯……我等啊等,盼了又盼,久不见他们回来……却听到下人们偷偷摸摸地说,那次出山御妖,我爹娘却早死在混乱中。
“我竟是,雪府上下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人。”
温玉静静听着,一口相思酿卡在嗓子眼,吞不进,咽不下,一时如卡了刀子一般。
温玉知道此刻雪烟凌的心会更难受。
有人修仙图长生,有人修仙兴族门,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最惨的,却是因为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