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驰不动,圣女扒开脸上的黑泥后也不敢动。现在苗疆毒师散在整片云梦泽里,取毒营地里只有这三人,刚才何驰无声无息放倒两个苗疆战士足以说明其实力,现在一高一低两个人站着何驰想要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
“好尴尬啊,原来这就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感觉。”
小圣女一抬黑漆漆的五指,怒视着何驰问道。
“你来就是为了侮辱我的?”
“当然不是,是想绑你回去当一个座上宾。”
“你都得手了为什么又停了下来?”
“你是苗疆圣女,绑你可能直接引发两国战争。而且我何驰从不欺男霸女,实在做不出这种恶行。这捧黑泥就算替唐卒兄弟报仇了,看你还有点良心还知道成全他们,我也就饶了你。”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那圣女板起脸来,气呼呼的瞪着何驰。何驰戏耍别人的本事着实一流,之前被他软语一番就泄了锐气,现在又使出了强盗手段,就差直接上手绑人了。
何驰受着瞪,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强盗手段与自己无关,把自己的脏手在水塘里洗了洗,他直起腰来对小圣女说道。
“你十二岁就有这样的计谋与城府,更有以身试毒的勇气,当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是个女子都是人才,你何大人用这样的手段骗了多少人,骗骗那些没脑子的姑娘也就罢了,在本圣女面前装什么正直。”
“哎!”
何驰低眉一叹,挪动脚步绕过倒在地上的两名战士,往泽边一处巨石上一坐。
“你又要使什么奸计?!”
“怀天地为略,知人心为谋。用谋者最基础的特质就是说谎,但只是一味的说谎那就是骗子不是谋士,你应该看透人心知道什么人什么时候说的是实话,什么人什么时候又会说假话。”
小圣女嫌弃水塘里的水脏,于是上手解开了倒在地上苗疆战士腰间的水囊,倒出清水来洗去脸上的污泥,衣服已经洗不干净了,但是脸至少不能这样黑着,让人看见了圣女的脸面都没有了。
“别给我吊袋子,你给我当师父还不够格!”
何驰看着小圣女陷入沉思,不发一言。
“……”
“你!又在想什么?”
“……”
“你贼眉鼠眼的在看什么!”
“……”
“不要以为你是荆州刺史手握兵权我就不敢动你!”
“……”
何驰保持着沉默,静候着这个小女子的心性变化。四句话过后,见这个圣女收敛了气势,何驰也是干脆往巨石上一躺闭目静思。
苗疆战士悍勇无畏,能在哀牢与昭国的夹缝内生存可谓强也百寨、弱也百寨。百寨之强在于人蛊,其中联盟、争斗、夺地、合并之事苗疆内部每天都在发生,纵使像阿努吉那样被父亲保护的极好的女子也不敢废弛武艺,其心性之毒虽然比圣女差些,但是行走江湖自保绰绰有余。在对何驰示好之前,阿努吉始终带着四分戒备,特别是那昏睡毫针已经把何驰扎出ptsd了,何驰每每想起来自己可能死在梦中都脊背发凉。
至于这圣女看起来没什么身手,连续放倒两个战士她竟然毫无察觉,甚至看到黑泥的时候手足无措。不过精于算计强在御人,抓了唐卒还能让勒依娃服侍在身边,其谋人心之手段可见一斑,要是再来个名师指导一二,难保她将来不会成为百寨女王。
何驰是真的不想插手苗疆这百寨的内务,况且现在背着两方官印,其地位已经相当于一个军区的总司令,就差个兵符可以率军出征了!就算要去苗疆也要等卸了这差事才行,希望到时候蛮王能给个面子吧,闹得太凶惊动了上峰又将是一场远征。
“听我一句劝,你们内斗我管不着,但是无论如何别打叶榆城的主意。”
何驰双目紧闭,但是心神不熄,听着身边那两个战士爬起身,还有一系列熙熙娑娑的对话声,他就知道这个圣女不会太安分。
再次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苗疆战士在五步外盯着自己,圣女和另一名战士已经不见了踪影,四下环顾才发现那圣女回了取毒营地的帐篷里,帐篷外一个战士立着。自己和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话已经带到了也就求个善缘,至于苗疆真的要作死何驰也是无能为力,绑走圣女的念头也只有那么一瞬,两方的生活环境终究不同,强行要韩淑和赵蓝若理解苗疆百寨的勾心斗角也不现实。
念头一转又诞生出百种心思,何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视线随后远眺投入到涛涛江水之中。
自古王朝更替是一则铁律,就算自己再用心,培养出几代科技人才,人生不过短短百年,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最多算一朵浪花。别说一片大陆、一个昭国,一个荆州,就连江夏至今依旧是一半官僚一半士族,革新说来容易真的做起来又何其困难,自己一个二十岁的人背负着五十岁的心智,却依然感到力不从心。
“……本土……生物……”
杂音?何驰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杂音,此地是洞庭湖入江口,江陵烽火台立在险峰之上,官道绕过幽泽在面前经过,而远处一座庙宇香火鼎盛。好熟悉的地方啊,只是对岸那山岗上没有了山越勇士和匪军。
何驰看了一眼身边的苗疆战士,那诡异的能力依旧建在,在很多时候何驰都克制着自己去不思考这能力的根源。若想明白了,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拟游戏的话,自己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如果努力了半天自己创造的只是一堆乱数g,那拖着这个昭国一步步向前走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