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復设下酒宴为他们接风洗尘,他们把酒言欢,说了许多这两年的事情。 自然免不了秦復这个身份,对于宋国长公主之子他们反而兴趣不大,倒是对他武林盟主的身份好奇不已。 齐项义和岳杰二人暗中查了他许久,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 “北山密林时看到你的武功,我已惊叹不已,后来得知你大败越国高手袁台将军,更是诧异。家父曾猜测你可能是武林盟主,我还觉得不太可能,武林盟主岂会读科举,没想到还是真的。” “瞒了诸位这么些年,抱歉。” “谁都有不能说之事,此事不必道歉,但是你在院藏楼要跳楼之事,着实得道歉。” 那次将很多同窗都惊到,齐项义可是出手“相救”过。 这一点上萧缨终于和齐项义观点相同了。 若非是他闹得跳楼,自己也不会被罚禁闭三个月。 秦復惭愧,举杯道:“好,我自罚三杯。” 一群年轻学子吃吃喝喝,笑谈中不知不觉已经月到中天,他们方各自歇去。 白水院的学子们入京后,要么是求学访问,要么是闷头读,要么就是关系走动,都为明年的春闱忙活。 秦復还要回国子监去,与他一起的还有程维扬,因为曾是同窗,这次与他同住。 苏冀和邵锵等人和程维扬也算老熟人了。 只是程维扬没想到,原本和他们白水院学子死对头的邵锵,如今和秦復“称兄道弟”。 在年假前的最后一次月评,秦復终于如愿挤进了一等前十。 年假后,他们这些参加春闱的学子,已经不用再入国子监。 秦復放年假第一天便去看望董大儒。 在南山下住了几日,准确地说,得董大儒指点几日,然后给董大儒做了几天临时厨师。 回城后,他去拜访了张玉弛,和白水院的同窗聚了一次,讨论章学问。已经到了年跟前。 他窝在房,看着门前的积雪,想着明年春闱的事。 萧缨过来看望他时,问他要不要各路神仙拜一拜。 秦復拒绝,拜神仙也没用,否则不会上次一等不让自己考过,还是得拜自己。 他晚上睡得比较晚,刚躺下,听到了屋外细微响动,有脚步声,声音在朝着他的房间过来。 他继续装睡。 房间的门闩被一点点挪动,房门推开,闪身进来一个黑影。 黑影在外间摩挲了半天,又推开里面的房门走进来,然后开始巷子柜子翻找。 “兄弟,要不要点灯?” 正在桌边抽屉里翻找的黑影愣了下,随即转身要逃。 秦復手边茶盅打过去,黑影摔个狗吃屎。 秦復点上屋内烛灯,那个被摔的黑影,爬起来准备跑,秦復挥手关上房门,人也到了门前,一只手掌按在门上,回头看着黑影,不禁皱起眉头。 “怎么又是你?” 黑影二话不说朝秦復动手,他哪里是秦復对手,两招便被打倒在地。 黑影也清楚自己打不过对方,一双喷火的眼睛瞪着秦復。 “秦孝孝,你简直就是我的克星!” “赵六毛,你才是我的克星呢!我在长公主府你来偷两次,我现在回到自己宅子,你还来偷,你能不能别逮着我一个人偷?” “我知道这是你宅子,我八辈子都不来!”赵六毛坐起身来,比秦復气得还狠。 秦復和黑影一样坐下来,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倒霉,还是这个赵六毛倒霉了。 “你说你,做贼不去偷房,到别人卧房偷。偷之前也不查清楚情况,活该你被我抓,现在说说该怎么办?” “你爱咋办咋办!” “那就送官吧!” 秦復起身开门准备叫人,赵六毛立即扑过来抱住秦復的腿,“兄弟,气话,我刚刚是气话。我错了,你看我什么也没偷到,就算了吧。” “那可不行!你在我这儿没偷到,你在别人那儿可没少偷。死性不改,将来还不知道怎样呢!” “我……”赵六毛忽然双手一撒,捶着地骂道,“我他娘的这辈子就偷了三次,全栽你手上了。一钱没偷到,挨了几次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秦復冷笑,“这话我会信?我可打听过,你是惯犯,偷过不少回。” “谁他娘说的?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但凡多偷一次,这辈子娶不上媳妇,生不出儿子。” <
r> 秦復:? 这誓倒是挺狠的。 秦復半信半疑,重新坐在他面前,问他为啥两年了忽然又偷了。 “我……我不是想娶上媳妇嘛,没……没聘金。”赵六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秦復看他这难为情的模样,对他的话又信了几分。 “多少聘金?” “差不多二十两银子。”赵六毛也重新爬起来坐着。 “还差多少?” “大概十四两。” 那娶媳妇是遥遥无期。 秦復想了想道:“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来我宅子里做个佣工,劈柴挑水,打扫烧火,我每个月给你三两银子。” 赵六毛皱着脸看着秦復,不信他的话,“你府上做下等粗活的佣工,月钱这么多?” “你来不来?” “来!那……包吃包住吗?” “包!” 放赵六毛走的时候,赵六毛还有点蒙,做贼被抓还找个活,“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回?” “你家祖坟埋哪儿我都知道,我怕你跑?” 话不好听,威慑力倒是有的。 赵六毛第二天还真的过来,秦復提前和江津打过招呼,给赵六毛安排宅子中最重最累的活,当然也包括府中跑腿的活。总不能浪费了他身上的功夫。 本以为赵六毛会嫌弃抱怨,然后偷偷溜了,却没想赵六毛却是乐得屁颠屁颠,还干得特别起劲。 正月里相互拜年走访的人多起来,门前的街道上车马行人不息。 秦復去长公主府时,城主正一脸严肃地坐在房中,面前是几封拆开的信。 他瞥了眼,是南境几派的来信。 他拿起扫了几眼,关于极乐教在南境活动,如今已几次正面交锋,对极乐教总坛稍有眉目,现在还在确认追查中。 自从城主将江湖的事情接过去,他极少过问。 城主坐直身,一边整理信件一边说道:“下个月会试,你怎么不在宅子中温习,过来做什么?” 这话说得。 “儿子来看望爹和娘,读要紧,也没有爹娘要紧。” 城主默了几息道:“过几日,为父要回星罗城,下个月春闱好好考!”起身拍了下秦復肩头,领着他出门。 “极乐教的事情很棘手?” “防患未然,提前安排,为父也有好几年没回去了,该回去看看。” 上元节过后,城主便启程回星罗城。 秦復也忙着春闱的事情。 会试三场九天六晚,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不仅有考试所需的笔墨纸砚,还有考场的衣食,全都有严格要求,稍有差错,便可能被判定有舞弊嫌疑。 当今朝廷对这一方面的监控最是严苛。 秦復看着枭羽三人准备的东西,不禁长叹一声。 “我是去考试,不是去贡院过日子。”锅碗盆瓢都给他带上了。 这乱七八糟一大堆,且不说他明日怎么带过去,就算是真的带过去,还不得被同窗笑话? 他好歹是习武之人,身体本就强健,二月风虽然冷,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捆着一大貂皮做什么? 他一一挑出,只带了必需之用。 二月初八,秦復“轻装上阵”,手中只提了一个考篮,身上倒是穿了不少。他本不想穿这么多,奈何长公主硬给他披上,他只能遵命。 他是中午时段进场,在太阳底下一晒,身上就开始冒汗。 来送考的萧缨拍着他的手臂安慰:“别紧张!” “我不紧张。” 程维扬指着他额头,“你都出汗了。” “呃……有没有可能是热的?” 程维扬将他上下一扫,穿得的确有点多。 与他同时进考场比较相熟的还有齐项义、易韬和两位国子监监生。 齐项义满脸淡定从容,看上去似乎对这次会试满怀信心。易韬就没那么从容,面色上就看出紧张和焦虑。 其他两位监生也略显紧张。 都科场考试三分才气、三分运气、三分定气,还有一分天气。 这话还真不假。 因为紧张,临场发挥失常的人不在少数。 易韬这种顶尖学霸,他心目中不仅仅是想考中,还想拿个好名次,甚至冲着会元。自己给自己许多压力。 <
> 秦復其实也紧张,毕竟考不中进士,他的院梦想就成了泡影。 前几日他去拜访董大儒,董大儒对他信心满满,认为他这次会试绝对榜上有名。然后他又去找了张玉弛、梁丰、程大人、国子监的几位博士等对他才学章比较熟悉的人,询问自己今春会试上榜概率。 众人想法很统一:一定能高中。 张玉弛还拍着胸脯,大言不惭地道:“你若是不能高中,我以后管你叫老大,并传授了他一套学霸考场答卷秘法。” 对于张玉弛的话,他还是很相信的。 不仅因为他是上一科的探花,更因为这位老大对他的才学一直看得比较准。 当年参加县试,便是如此。 他对自己毫无信心,张玉弛竟然鼓励他去考,自己还拿了个县案首。 上次的国子监秋季考核,张玉弛说他能够在国子监一等前排,他真的进入前排。 所以此刻他一半紧张一半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