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晓之以理
众人忙七手八脚地扶着武士商进去歇息了。
剩下李怀乾一个人站在外头，夜风萧瑟，吹得他打了个冷颤。
一个容貌姣好的少妇急匆匆地牵着孩子爬上楼来，她是武家管内务的“瑜姐儿”，她丈夫是武家的雇工，两年前丈夫急病死了，武家收留了瑜姐儿，她做得一手好针线，在武家干些内务的活计。
瑜姐儿的儿子岁，叫“玉哥儿”，生得胖嘟嘟的很是可爱，手上正拿着一块哈密瓜在啃着。
瑜姐儿听说了老爷气昏过去，她连忙拿着自家熬制的草药膏赶上来。
她来到老爷门口，瞧见李怀乾，她认出是小姐的赘婿，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连忙抱起玉哥儿跑进房门。
李怀乾：“………………”
寒风萧瑟。
过了好一会儿，玉哥儿一颠一颠地从房门里头探出来，他啃着瓜皮，脸上挂着两大坨晶亮的鼻涕，他伸出肉肉的手，指着李怀乾，说道：“你是败家子。”
瑜姐儿连忙冲出来，将儿子抱进去，嘴里一边喊着：“阿弥陀佛祖宗保佑，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驱灾辟邪，可怜我们苦命的娘儿俩瞧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保佑我们别下地狱……”
李怀乾：“…………………………”
过了好一会儿，武若儿走出房门，身后跟着玲珑，玲珑垂着头，扁着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偷眼瞧着李怀乾。
李怀乾一看玲珑这模样，就知道玲珑想必是把什么都招了。
武若儿眉眼冰冷，显然压着怒火，她冷声说道：“你居然带玲珑去那玉签会选花魁？”
李怀乾笑笑：“嗯，还选上了。”
武若儿：“那是珑儿能干的事情吗！？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李怀乾：“何必嫁人？选个赘婿不就行了？”
玲珑也跟着嘟囔一声，说道：“我不嫁人……”
武若儿：“你！……李怀乾，你祸害什么都罢了，你要是胆敢祸害珑儿，我一定饶不了你！”
武若儿将玲珑视作亲妹妹，最是心疼她，李怀乾瞧着武若儿那疼爱妹妹的模样，他觉得挺感动，这真是个有爱的家庭。
李怀乾：“亲亲小娘子，咱们还是说那收购巫山楼的事情吧。听夫君一句，眼下只有收购巫山楼，经营巫山楼，才能救武家出困境。”
武若儿沉默，她目光沉冷，看看李怀乾，又看看清冷月色。
李怀乾看着武若儿的神色，他知道他这位娘子是懂得他的良苦用心的，以武若儿的聪明，她能理解李怀乾的谋划。
李怀乾：“眼下武家的商贸被彻底封锁住，叶家和粟特商帮的封锁严密，而且持续时日会非常长，在商贸方面，武家是没有突破的希望的，也就是说，别想着武家还能做贸易之事。眼下武家必须转型做其他生意，但武家还能做什么生意呢？开赌坊？武家没有这些资源，也没有这个能耐。做运输，武家恐怕会做得吃力，而且这种生意利润微薄，不是长远之计。这般思量之下，眼下有丰厚利润，而且武家能够做得好的生意，恐怕只有开青楼这一条，这巫山楼经过今夜的‘小满玉签会’，正是如日中天，1日后的‘端午玉签会’更是一场盛事，届时必定还要大赚一笔。武家接手巫山楼，首先能将武家闲置的生意重新运转起来，其次，武家的商贸规模能够延续，总之，武家将巫山楼经营好，武家依然是敦煌城中与叶家、粟特商帮三足鼎立的第三股势力。”
武若儿沉吟着，她知道李怀乾说的没错，眼下武家做商贸的道路已经被堵死了，叶家和粟特商帮的压迫势大力沉，他们的眼线遍布敦煌，武家要突破他们的封堵简直不可能，两日前武若儿和一位熟悉的商客秘密做成一单石蜜生意，以为能缓口气，但是这位商客的石蜜刚运出敦煌城就被粟特商帮的人拦下来，被扣留住，这单生意也黄了。
所以武家只能转型做其他生意，眼下能够维持武家的利润和商贸地位的，经营巫山楼是个最好的选择。
武若儿：“隔行如隔山，武家从来没有沾过风月场的生意，眼下巫山楼经营得好，武家去接手，未必就经营得好。”
李怀乾：“是这个道理，但是一则，武家的班底强大，你武若儿的能耐大伙有目共睹，以武家的实力，经过一段适应期，保证巫山楼的经营水准应当不成问题。二则，巫山楼眼下的生意已成大气候，大伙都在期待1天后的‘端午玉签会’，办好这场盛会，巫山楼的生意会有爆炸式的增长，这是武家能借的东风。三则，咱们有‘玉面小玲珑’。”
李怀乾看向玲珑。
玲珑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像做错事一般委屈地看着武若儿。
武若儿握了握玲珑的手，说道：“其他都好说，玲珑不能抛头露面！”
李怀乾摇头：“那我们这些天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不成不成，玉面小玲珑是咱们经营巫山楼的大计的核心。”
武若儿：“要捧花魁，花价钱去请来就是，不能让玲珑出面！”
李怀乾：“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粉丝经济，玉面小玲珑可不止是一个花魁，她的名声已经在敦煌形成气候，她玉面貌美，娇柔玲珑，琴艺高超，唱腔独特，而且才情卓绝，《烟花易冷》、《东风破》、《菊花台》这些曲儿都是她写的，她的粉丝们会到巫山楼捧她，而且借着‘端午玉签会’她与那解忧娘子的对决，这粉丝经济能做到极致。总之，玉面小玲珑是咱们巫山楼的台柱子，是咱们运营巫山楼的核心。”
武若儿冷峻地沉吟好一会儿，说道：“那珑儿只能露个脸，不许让男人碰她！”
李怀乾：“当然，别的男人要碰她，我也不答应啊，做皮肉生意是最低端的，咱们要做的是粉丝经济。”
武若儿思量片刻，叹道：“只是经营青楼，咱们武家人很难答应啊。”
李怀乾笑笑：“亲亲小娘子，以你的手腕，必定是可以的。夫婿和你保证，这巫山楼经营下来，营收必不差于你们武家商号，咱们武家可以重新运转起来，可以重获生机。”
武若儿思量着，说道：“可是经营青楼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只怕这是饮鸩止渴。”
李怀乾露出一抹邪笑，说道：“亲亲小娘子深谋远虑，的确是这个问题，经营青楼不是长久之计，所以经营巫山楼不是咱们的目的，这只是一座桥梁，咱们经营巫山楼，为的是咱们的‘青花瓷’项目，经营巫山楼为的是宣传咱们的‘青花瓷’，通过巫山楼将青花瓷的销路打开，将这个项目做成了，武家的势头势必要压过叶家和粟特商帮！”
武若儿看着李怀乾那笃定又锐利的眼神，她不禁愣愣，细细思量起来。
玲珑扯着武若儿的衣袖，小心地说道：“小姐，珑儿瞧过姑爷的‘青花瓷’项目，的确很像那么回事，咱们不妨试试。”
李怀乾翻翻白眼：“什么叫‘很像那么回事’？……”
武若儿沉吟片刻，她已经理清了思路，她瞪视李怀乾，说道：“李怀乾，我信你这一回，若是你吃里扒外，给武家挖坑，我一定亲手惩治你！”
李怀乾淡定地笑笑，迎着武若儿冰冷的目光，瞧着武若儿那漂亮的杏眼。
娘子凛然发怒的时候，也是这般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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