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等太宰治在外面溜达完一圈再回来时,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女正和爱丽丝聊天。 她长长的头发用一根发绳绑了起来,搭在一侧,碎发垂落下来,平添几分温柔。 太宰治一看到她身上的病号服,就全明白了。他睁大鸢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喊道:“森先生,不会吧!为什么你要让她留在这里?” 森鸥外走过来,表情无奈,像是面对一个儿子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老父亲。 “太宰君,松原小姐只是暂住而已。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啊。”他说。 太宰治一脸匪夷所思,“森先生,我记得你的喜好是十二岁以下的幼女吧?” 森鸥外笑容一僵,虽然太宰治说的没错,但是这时候说出来总觉得不太妙。 他偏头看了眼恍若未闻的松原和枝,回头警告似的对太宰治说道:“太宰君,你也休息了很长时间了,去帮我把那里的东西整理一下吧。” 太宰治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爱丽丝看似悄悄的,实则非常大声地跟松原和枝说:“要离太宰远一点哦!哼,爱丽丝讨厌他!” 太宰治笑眯眯地看向她,“亲爱的爱丽丝,我可什么都没做。” 松原和枝的视线从他身上轻轻飘过,然后又像没听见一样垂下了眼。 接下来的两周里,森鸥外非常忙碌,在小诊所和港口黑手党之间两点一线,松原和枝常常是早上看见他离开的身影,晚上迷迷糊糊间听见他回来的动静。 爱丽丝倒是长时间留在她身边,一会儿抱怨森鸥外和太宰治神出鬼没、老是不见人影,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在附近到处转悠。 松原和枝总是微笑着听她说话,时不时回应一声。 她和太宰治的接触很少。 太宰治是个很危险的人。这并非说他如何凶狠,恰恰相反,他是很有魅力的。或许是直觉,又或许是过去的经历,松原和枝有意识地减少了和他的相处。 每每看见他,她总是含蓄笑笑。 太宰治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态度,于是他也尽量避开她。 两周下来,他们之间的交谈也仅限于“今天天气不错”、“中午吃什么”这样的寥寥几句客套话。 这天,森鸥外带走了爱丽丝,太宰治也是早早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了,只留下松原和枝一个人看着小诊所。 临近中午,天气陡然转阴,没一会儿又下起了滂沱大雨。 轰隆隆的雷声随着道道划过天际的白色闪电响起,哗啦啦的大雨在地上积累起不浅的水,小小的诊所在这雨中好似暴风雨里摇晃的一叶扁舟。 松原和枝把诊所打扫了一遍,然后拖了一把凳子放在门口,坐在那儿看雨。 她凝望着雨幕,想起小时候的雨天。 当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母亲院中的红海棠时,幼年的她撑着伞盯着垂头丧气的海棠,突然举高了伞,遮住了海棠。 母亲有些惊讶,柔声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呢?” 她眨眨眼睛,天真地回道:“小花一点也怕雨,我把伞分它一点,它就不会被雨弄湿啦。” 母亲欣慰地一笑。 “如果也有人来给妈妈遮雨就好了。”她接下来又失落地说。 母亲一愣。 “……为什么呢?” 她说:“妈妈就像这些花一样,看上去总是很难受的样子。” “如果我能快快长大,再长高一些,就好了。”她满怀憧憬地期待着。 松原和枝平静地坐在门口。 她穿着森鸥外给她买的白裙子,发上佩戴一个爱丽丝友情赠送的漂亮夹子。风从门外刮过来,吹动了她的发丝,也让她心里的情绪渐渐冷却。 现在回想过去的自己,很天真,很可笑,也很可怜。 无知者无畏。愚昧带来一时的快乐,也造就永远的悲剧。 如果蠢笨能一直快乐下去,这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拼了命地想变得更聪明。 雨中逐渐出现一个身影。 松原和枝站起身,把凳子挪到一边。 太宰治一进门,抬手摸了摸湿湿的头发,“啊”了一声,抱怨道:“雨天真讨厌。” 松原和枝拿来了一条毛巾,“先擦擦吧。等会换一身衣服会好得多。” 太宰治慢吞吞地看了一眼,接过来随手擦了两下,就无精打采地去换衣服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开口问道:“松原小姐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
> 松原和枝一怔。 她没想到他会问她这个问题。 “啊啦,”太宰治语气轻松,“女孩子的话,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哦。像是那种胡子拉渣、邋遢又猥琐的中年老大叔,还是要警惕一点好。” 松原和枝陷入沉默。 这简直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她的目光在太宰治的身上停留几秒,轻轻“嗯”了一声,“谢谢你,太宰君。” 太宰治回头与她的视线相触,蓦然笑了,眼里浮现戏谑,“松原小姐是个挺无趣的人。” 松原和枝没反驳。 她内心没有什么波动,在她看来,太宰治说的话没错。以前也有人这样说过她。 她把手放在胸口,静静地画了个十字,微微笑道:“还是要谢谢你,太宰君。” “太宰君,愿上帝保佑你长命百岁。” 太宰治表情莫测地看了看她真诚的脸,眼神变冷,一言不发地去换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