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乐是不愿听这话的,但冼白之前当大队长村里的人都听他的,现如今余威尚存,敢言不敢怒:“大队长,你这么说我,我会难过的。我很努力读了,但我不是读那块料。我本想和你一起出村涨见识的,既然不愿带我,那就算了。” 何皎叫住拖着单车准备扭头走人的张孝乐,“你不用务农吗?” 听到他说“不用”,何皎说:“那你和村长说一声,跟我们到镇上吧。” 冼白脸上是不同意的神色,不过嘴上没说什么。他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对何皎的决定表示尊重。 “不用。”张孝乐回答何皎后,大声地对不远处农田里务农的一名中年人说:“五叔,你吃中午的时候,和我爸说一声,我和大队长去镇上了。” 虽然村里生产队解散了,但大家都叫冼白为大队长叫习惯了。 张五叔大声回道:“知道了,你去吧。记得注意安全。” “好咧。”张孝乐开心地回道。 何皎两人把竹制品放到张孝乐的单车后座。 她背着小年,冼白坐在前面骑行。 三人往出村的黄泥路上前进。 80年代是水泥都管制的年代,偏远乡镇根本没有水泥路,就连黄泥路都是靠人力修出来的。 一到下雨天易积水的地方路面会变得坑坑洼洼,之后还需要人力不断填补路面进行铺平。 有一种如黄泥外表的地面材料,叫三合土,是用泥土、熟石灰、沙三种材料按比例混合组成,经分层夯实,具有一定强度和耐水性,但由于当时石灰资源开发有限,一般只用于铺设村委前面晒稻谷的地方,连铺路都用不起三合土。 黄泥路的宽度能行驶一架拖拉机有余,但为单行道,无法同时开两辆小汽车,想拓宽还得再次修路。 张孝乐一开始与冼白并排开着,嘴巴一直叨叨不停,显得特别兴奋。 冼白听烦了,没表现出来,而是说:“你骑车开到前面去,我怕单车后面的竹制品掉下来。我在后面方便看得到。” “不怕,我捆绑好了。”张孝乐并不想开快车,被冼白再次严肃地劝说,看似委屈般乖乖地在前面骑自行车。 黄泥路有不少地方凹凸不平的地方。 冼白问何皎:“坐后坐会不会颠得不舒服?” 何皎背着小年,双手没搂冼白的腰,而是抓在单车座椅的下方,回道:“还行吧。我在后坐上面垫着几块破布,不至于硌人。” 本来她需要接触到冼白,才能让身体里的能量流到冼白身上,但小智说她背着小年,只要他们两人离得不是很远,依旧能从她身上流入能量到冼白身上。 她问为何小年背着就能,若不背着则不能。小智的回答得勉强,被何皎问烦了就说以后一切都会告诉她的。 黄泥路两旁都是杂草丛生的荒地,地势较为平缓。 一段时间后,有段黄泥路一边是植被茂盛颇有高度的土坡,一边是看似有些危险的下坡地段。 何皎注意到土坡下方,就在路边的位置,有一个坟墓。 她没有感到害怕,而是有些好奇地问:“怎么有人把坟埋在路边?” 冼白沉默了一会没说话,等完全路过那处坟墓才说:“那是张三婶独苗的墓。当年村里只有他会开拖拉机,负责开拖拉机把优良的稻种从镇里运回乡里,但路面下过雨,遇上泥石流,拖拉机翻车,他人滚到下坡地的下面,没了。 张三婶之后把他的墓安葬到这里,是希望大家都记得他,记得有人为了全村人牺牲了。所以哪怕张三婶命不好,村里人都不敢到处议论她克夫克子,最多只是在私下说说。” 何皎默哀了一会,问:“那他叫什么名字?” 冼白骑着自行车避开一个土坑说:“张孝亮。” 何皎看着远处的秀色,“都带了‘孝’字,是和张孝乐同辈份的人,是个年轻人,可惜了。” “是啊。”冼白见之后的路面平缓,骑快了一点,回道:“所以我对张孝乐没这么好脾气。对比起勤劳务实的张孝亮,他实在是有点混,不读,年龄太小不能当兵,在家也不务农,整天没个正经,好吃懒做。” 何皎见单车速度快起来,牢牢抓住座椅下方,通过对话转移些许紧张的心情:“我看张孝乐还小,他是没定性,不是好吃懒做。” “哼。如果他是我儿子,我一定会用竹竿抽他。太不争气了。” 何皎听冼白这么说,有些生气:“打人这是家暴,是错误的。” “行,都听你的。”冼白回道。 步行两小时的路程,自行车若骑
得快半小时便可骑完,但路况不好,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出到镇上的大马路上。 镇上四通发达,很多入镇的大马路。路宽为双人道,足够两辆汽车通行。路面不再是普通的黄泥土,而是三合土。 因路上人多,三人不再骑行,而是找个存放单车的空地进行存放。 看单车的是六十多的老人,给了他们两张竹子做的牌子。牌子上面用毛笔写上了车号。 老人把相同车号的另一张竹牌挂在单车头上。 等他们来取车的时候,拿着竹牌给老人,老人帮忙对着竹牌上的车号,让他们按照相似的车号取车。 停单车一天一辆的费用是一分钱。他们有两辆自行车,要两分钱。 当时的物价低,一分钱能买一个包子或两颗糖。 他们现在没钱,可以等卖了竹制品有钱后再拿钱来取车。 不存放单车是不行的,镇上人多,如果大家都推着单车前进,会造成交通拥堵,前后左右的人都会叫你去存车。 穿过一段三合土路面,进入镇中心,地面是水泥路,而且有几座顶棚为瓦片的长型交易棚。 进入交易棚需要缴纳固定的摊位税。 他们这种散农售物不想交摊位税,则不能进入交易棚,需在外边水泥路上摆摊。 只要把物品摆在两侧,不影响通行,有空位的都可以摆,没有太多限制。 不过原著说这是改革开放初期才这样,后来散农售物都要交摊位税。 三人找了一块两侧卖竹笋的空地放下竹制品。 没一会后,有人跑来问竹篮怎么卖。 因为改革开放初期,刚开始实现物品流通自由买卖,得到物品不再是用票据换,而是钱,很多不是必需品的物品没有定价。 再加上这是中世界,作者连结婚证需要花费多少钱都不知道,经常被读者吐槽价格胡乱一通。 所以不能用现实里80年代的价格来衡量这中世界的价格。 何皎随口一说:“要不你看着给吧。” 客人说:“三分钱行不行?” “那肯定不行。”何皎觉得对方不懂事,乱砍价,声音都大了:“包子一口吃下去,才花多少时间,都要一分钱一个。这竹篮编制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的,没五毛钱不卖。” “这么贵,不卖了。” 何皎冲着对方的背影说:“五毛钱还贵。不卖五块就不错了。” 旁边卖竹笋的阿姨说:“小姑娘,竹篮卖五块钱太贵了。五块钱可以买好几斤猪肉了。” “所以我才说卖五毛钱。” 阿姨点头说:“五毛钱差不多吧。要不你卖我一个?” “你都卖竹笋了,难道不会编织竹篮?” “卖竹笋不等于有了竹子就能编竹制品。” “这话说得有点意思。”何皎知道卖便宜了,但想着开门红,征得冼白同意后,卖了对方一个竹篮。 有了开门红,之后的竹制品都很快卖出去。 不是他们的东西有多好,而是那时候没这么多塑料桶、购物袋这些,装东西的竹制品还是很受欢迎的,等物品丰富后,这些竹制品会被时代淘汰掉。 总共售价所得两块五分钱。这数字让何皎想到了250,心情不美妙。 张孝乐却十分兴奋,一个劲地拍手,眼里全是崇拜:“冼婶婶,你好厉害啊!” 何皎不喜欢这叫法,回道:“以后叫我‘何皎’,婶婶两个字听起来人好老。” “好的,何婶婶。” 何皎听他这么叫伸手想打他。 冼白看两人打打闹闹的,心里吃味,不爽地对张孝乐说:“好了,别打闹了。” 他见张孝乐老实了,对何皎说:“我们去重新登记结婚吧。” 何皎见冼白一脸不爽的模样,暗想对方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忍住笑意说:“他就一个小孩,毛都没长齐呢。” 冼白见街上人来人往的,怕何皎被人撞到,把她拉到身旁,低头说:“他哪里是小孩,都快成年了。你少搭理他,免得以后我小孩跟他学坏。” “你哪来的小孩?”何皎随口一问。 “小孩是”冼白本想说“是我和你生下的”,但想到何皎说过目前她不会为他生孩子,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小年,说:“若小年找不到亲生父母,又找不到愿意抱养她的人,迟早是我和你的小孩。” “切。”何皎听后,想到冼家的态度,不屑地说:“你妈、你爷爷都不同意小
年入户口,还是算了吧。小年这么可爱,值得更好的父母。” 她说完本想离冼白远一点的,没想到冼白突然间弯腰捂住腹部说他全身很痛。 “这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端端的就肚子痛了?”何皎扶住冼白急忙问道。 张孝乐没注意到冼白的不妙情况,指着附近一家店铺,兴奋地对何皎说:“何皎,你看。赵岭和他媳妇在哪里卖东西。” 何皎心想,张孝乐说的两人不就是男女主吗,难道冼白不能靠近男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