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条斯理的吃完一个巴掌大的长条面包,又喝了小半碗蔬菜汤,瑞达放下了勺子。 苏茜看她吃得少,忍不住担忧劝道:“不再吃点了吗?” 瑞达昏昏欲睡地摇了摇头,她的身体太差了,几乎一点胃口都没有,如果不是苏茜每天都来看她,她根本一点东西都不想吃,哪怕是这些也吃得很艰难。 “好吧,那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苏茜上前要将餐盘端走。 瑞达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这个普通的动作让苏茜像是触电了一样往回用力抽了一下,餐盘被掀翻在地。 她迅速将慌张之下被掀开的袖子铺平,把自己的皮肤盖住,蹲下来收拾地面的残渣:“对不起殿下,我这就收拾干净。” 数秒前还困倦得睁不开眼的瑞达,此时眼睛无比清明,她靠坐在床头,忽然道:“谁干的。”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苏茜低着头,专注在手头的工作上。 “你的手臂上有淤青,他们打你了?为什么?” 被点破的苏茜明显不想和她说这件事,加快了手头的动作,快速收拾干净,欠身行了一礼:“一些小磕碰,不碍事,我还有活要做,先退下了,殿下。” 说完就匆匆离开。 她离开后,瑞达合上了手里的。 想到刚才苏茜胳膊上一闪而过的伤痕,她很确定那绝对不是不小心磕碰出来的伤。 想了想,她从衣领里拿出了自己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一个戒指吊坠,戒指做工精致,最重要的是,顶端镶嵌着一块拇指大小的堇青石。 将戒指拿在手里,对准门缝渗进来的微弱光线,能看见里面流动的光。 算是她从特洛维西带过来的嫁妆。 “卖掉应该能值不少钱吧。”瑞达握着戒指喃喃自语。 等明天来的时候送给苏茜吧,让她卖掉戒指拿着这份钱回特洛维西。 视线聚焦在堇青石上。 咦? 瑞达忽然发现堇青石那漂亮神秘的青色,在她手中颜色越来越黯淡,最后变成了一种烟灰色。 她满脸问号。 什么意思,系统不让卖?不可交易物品? 她拿着小小的戒指翻来覆去,左看右看研究了一整晚,最后发现,这东西竟然可以随着她的心情变换颜色,而且不只颜色发生了改变,里面的能量属性也发生了变化。 比如,当她故意让自己变得愤怒,手中的堇青石就会变成深深的紫色,当紫色的石头触碰到床头,接触的表面就会发生小小的爆炸,如果不是瑞达及时收回了手,恐怕整块堇青石就会直接化作一枚微型炸弹把她炸死。 她又用炸开的碎渣做了几次实验。 而当她努力忧郁一点,堇青石的蓝色会加深,然后会慢慢融化成一种液体,这种液体应该是有剧毒。 一只老鼠爬过去舔了一口就直接蹬腿了。 她这里什么都缺,就不缺蛇虫鼠蚁。 至于变成灰色是因为什么,又有什么效果,她到最后也没研究出来,因为除了最开始,她再也没能让堇青石成功变成灰色过。 这个发现让她去系统里重新翻了下关于堇青石的注解。 被整个大陆称为奥秘动能的堇青石是这个世界的主要能源来源,一小块堇青石就蕴含着足以支撑普通家庭一个月消耗的能源,遍布城市街道昏暗的橙黄色晶灯、环绕在半空中的穿越王国城区的蒸气式火车,一切全都是由这种看起来像蓝宝石一样的矿石提供能源。 特洛维西是这种能源矿石的主要出产国。 翻来翻去都没有任何关于堇青石会变色的传闻,貌似她是第一个发现这种变化的人。 瑞达起了一点兴趣,不过转念一想,这只是个乙女游戏,跟男主谈恋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设定没必要深究。 她只想知道这个东西到底还能不能卖钱了,不如明天问问苏茜好了。 这么想着,却没想到第二天苏茜没有来。 瑞达想她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 但接下来的第三天、第四天苏茜都没来。 之前负责给她送饭的侍女终于想起来不能让她饿死,给她送了点硬巴巴的干面包。 瑞达叫住了她:“你知道苏茜去哪了吗?” “苏茜?啊,那个爬上诺伯特大人床的下贱女人啊,”侍女幸灾乐祸道,“她恐怕接下来有一段时间都不能来了,谁叫她不知好歹惹怒了诺伯特大人,能不能活着从诺伯特大人的密室里走出来都不一定呢。” <
r> 诺伯特? 瑞达从记忆里翻出了这个人,那天在婚礼上被引见过,弗拉维安家的一位伯爵,然而,诺伯特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苏茜只有二十四岁。 “奎妮,你继母又寄信来了,估计又是要钱的!” 门外传来一阵小跑声。 正跟瑞达说话的侍女顿时没了讽刺瑞达这对主仆的心情,“行了,你就安分点在这待着吧。” 瑞达叫住了要离开的奎妮。 那个给她送信的女仆离开了,现在就剩她们两个人。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瑞达说。 “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彻底摆脱你的酒鬼父亲,你恶毒的继母,还有你那个只知道管你要钱和告状的弟弟,而你,你只需要一个不留神‘忘记了’锁门,‘不小心’把我放了出去就行。” 这间房隔音不好,位置又偏僻,奎妮她们有时候会站在门口闲聊,她就是那时知道了奎妮的一些情况。 一下被点出心事,奎妮一时有些慌乱,却又为她所说的心跳加速:“你在胡说什么!没有任何一个富有的豪绅会愿意娶一个对父母弟弟不友善的女人,我可不会有那种想法,再让我听见你乱说,‘不小心’忘记给你送吃的倒是经常有可能发生。” 瑞达半点不慌,“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你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你的父亲会死去,你母亲和弟弟会因为谋杀被逮捕,你,你只是一个无辜的,即将继承所有财产的孤女罢了,有这样一笔遗产和在弗拉维安家族的工作,任何一位好心的绅士,都会愿意体贴的照顾你,和你共度一生不是吗?” 奎妮犹豫了。 “你是说” “你过来点,接下来的话,不方便让第三个人听见。” 门板后传来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 奎妮踟蹰一会儿,想到回到家中总是在醉酒后打她的父亲,和打算将她嫁给一个长了疮的老头,好不用出嫁妆还能拿一大笔聘礼的继母,她到底还是缓缓地将耳朵凑到了门上。 那里面只是个天真无知、柔弱无依的公主,听听她说什么也没关系,反正运气不好,她一辈子都不可能从房间里出来了。 细碎的耳语从门板那端传来。 奎妮睁大了眼睛,渐渐激动起来。 - 老陶德死了。 左邻右舍议论纷纷。 “听说他的妻子在别的女人的床上找到了他,愤怒之下大打出手,老陶德前一晚才喝了不少酒,推搡下脑袋磕在桌角,当场就咽气了!” “我的老天爷,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那老陶德的遗产要给他小儿子继承?唉,以后奎妮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恐怕他的小儿子继承不了老陶德的遗产了,昨晚那个品性恶劣的小子把他姐姐毒打一顿之后就跑出了家门,为了去赌场,偷了一位弗拉维安家族大人物的贵重物品,他估计也得去坐牢了,而且得罪了贵族,能不能全身出来还是两说,奎妮应该会继承老陶德的所有家产。” “这么说,奎妮也算苦尽甘来了?唉,真希望她能快点走出这份伤痛。” 人们口中伤痛的奎妮此时正满脸压抑不住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走在弗拉维安家族的一栋房子里。 她来到那扇门前,甚至顾不上周围有没有耳朵在听着,就兴奋地说起自己这几天的经历:“那个蠢女人果然上当了,真的以为父亲是她推倒撞死的,还在辩解自己不是故意推他的,却不知道父亲只是刚好那时毒发了,真是多亏了你给我的毒药” “还有我那个笨蛋弟弟,他还真以为自己随便在街上就能偷倒弗拉维安家族的大人物的东西?如果不是我换了他的口袋,他这辈子也别想见到那么贵重的东西。” 她兴致勃勃不停的说着。 瑞达不感兴趣:“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奎妮:“当然,我还带来了丰盛的食物用来庆祝我们共同的胜利!” 她打开了那扇门,端着一整只烤猪腿走进来,满脸都是甜美的笑意:“请不用客气,吃完这些再离开吧,这都是你该得的。” 瑞达看着装了满满一个托盘的丰盛食物。 慢慢伸出手端起血红的葡萄酒,在脸颊红扑扑的奎妮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杯子从她手中滑落,瑞达口中流出鲜血,垂下了头。 “对不起了,虽然你帮了我,但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奎妮开心的笑起来,幸好她聪明的把对方给她的毒药留下了一点。 才高兴了一会,那个垂着头,应该已经咽气了的公主忽地又抬起
了头。 奎妮被吓得后退了一大步,“你你没死!” 瑞达擦了下嘴角的血迹,“你说这个?我最近身体不好,每天都得吐点血,刚才刚好犯病了而已。”嗯,才不是故意吓唬她的。 她从床上跳了下来朝奎妮走过去,在路过她身侧的时候,刚刚趁她太高兴没留意时藏进袖子里的餐刀精准划过侍女的喉咙。 奎妮只感到脖子吹过一丝冰凉。 当温热的血流淌下来,她后知后觉地惊恐跪倒在地上,浑身抖成了筛子。 “你、你” “别这么害怕呀,我应该控制得挺不错的,没有割破你的气管,只是破了点皮而已。这么钝的刀,想一刀封喉,就算是我也很难做到的。” 那道细细的,柔弱的嗓音就像恶魔一样在背后响起。 银色的餐刀在她细长的指尖灵巧的飞舞,“很意外我为什么没被你毒死?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给你多出的毒药。” “我教你如何杀死你的父亲,栽赃你的继母和弟弟,从他们手中夺取家产,我是你的同谋,只有我死了,你才真正意义上获得了安全。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只有你有一件必须打开门,走进来才能对我做的事,我才能确定你会完成‘打开门’这一步。” 奎妮忽然感到了一种惊惧。 她教她杀人,就是为了确保她,会给她开门? 只是这样? “我给你多的毒药,就是为了让你给我下毒。那是特洛维西的独家毒药,而我是特洛维西的公主,傻姑娘。” “它杀不了我。” 她戴在食指上的堇青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直到这时,奎妮才仿佛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个房间困不住这位看似毫无反抗之力的公主,她会在这,仅仅是因为她自己想待在这罢了。她其实随时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开这里。 瑞达没多理会她,转身走出了这个囚禁她多日的房间。 路过骑士盔甲装饰的时候,顺手抽走了上面的西洋剑。 她一手握着剑,一手提着破旧的裙摆,踩着小高跟,在一众惊讶慌乱的目光中走出了房子,穿过花园,来到了地图上所指的诺伯特的住所。 门口的守卫拦在她面前:“您是特洛维西公女殿下?前方为诺伯特伯爵的私人领地,您不可以私自进去。” “错了,你应该称呼我为王女。” 下一秒,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面前。 堇青石的光芒俘获了守卫的视线。 噗通。 男人高大的身躯砸在地面。 西洋剑上的血流汇集到了地面上。 周围的守卫全都愣住了。 瑞达咳嗽了起来,掌中多了粘稠的血液,从指缝流出的血染红了堇青石戒指。 这个身体太糟了,不过撑到找到苏茜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直起腰,青蓝色的眼睛淡淡扫过所有人,甩掉西洋剑上的血迹,她跑动了起来,剑光连成一线。 - 弥漫着血腥的密室之中,房门被砰的一声踹开。 “苏茜!” 看清眼前的场景,就算是瑞达有准备,也不由心里一惊。 房间中央是高举着双手站在诺伯特面前,□□的侍女,虽然被打了马赛克,但遍布全身的红色色块说明了一切。 还有苏茜哭花了的脸。 她的面前,是举着鞭子抽下来的诺伯特伯爵。 “殿下!”苏茜忽然崩溃了,抱住自己的身体跌坐在地上。 诺伯特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鞭子皱眉:“特洛维西公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守卫呢?” “死了。”瑞达面无表情的说。 诺伯特一惊:“什么?” 瑞达不想跟他废话了,直接朝他的心脏刺去。 就在她快刺中他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她感到一阵剧痛。 眼前黑屏,游戏重开。 最后时刻,她似乎听到了她那个死鬼老公的声音。 他说:“公主疯了,就地处决。” 再睁开眼睛,瑞达直直看向某个面无表情的黑发男子。 柔弱娇气的公主坐在王座上,这么多周目以来,第一次咧开了一个有点渗人的笑脸。 不想好好谈恋爱是
吧,那别谈了。 苏茜:“公主殿下,您想——” 瑞达抬了抬下巴:“卡缪弗拉维安。我选他成为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