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琤琤用了一晚上思考雅集的事,决定问问沈遐州能不能教她吹笛子,她觉得笛子比七弦和箜篌都简单,首先乐器就很潇洒,适合女侠行走江湖,在树上林间吹一曲,很有氛围。 她完全没考虑过问司徒墨能不能教她七弦这件事,她甚至没把这么不靠谱的人放在选择项里。 到了乙班,发现整个班的公子全都围在一起,远远地看了一眼每个人都握着拳。 王栋在里面挨个看着每个公子紧握的拳头,他最后选了沈遐州。 司徒墨蹦了起来:“阿栋输了!玉钩在我手里!” 王栋:“三局我输了两次,愿赌服输,栋明日请大家喝冰饮子。” 公子们便谢过王栋和司徒墨,想要回到各自案桌前入座。 司徒墨连忙招呼:“别散啊,再玩一场!” 说完冲着卢琤琤招手:“卢六,来一起玩藏钩。” 卢琤琤本是不想答应,这有什么好玩的,一想沈遐州也在,求人教她笛子得套套近乎,便走过去到了沈遐州身旁。 李妙慈也来了,她自动站在了琤琤的另一侧。 徐知意远远地看着二位女郎加入藏钩游戏,不满地和裴叶棠吐槽:“武将之女真是缺乏礼教,连避嫌都不知,二人夹在一堆男子中间有说有笑,便是礼义廉耻都让狼吃了。” 裴叶棠低头不语,心说徐牧不也是武将,你徐知意又高贵到哪儿去? 这次轮到王栋藏,让司徒墨来找。 前两回王栋都藏给了男子,最后一回他交给卢琤琤,让她放在右手里攥好。 司徒墨开始找,他走了一圈发现卢琤琤不曾和他对上眼神,便走到她面前。 卢琤琤内心忐忑,表面上神色如常,眼神迎了上去。 司徒墨嫣然一笑:“嘿嘿,就是你了,在右手里!” 藏钩游戏结束,司徒墨三局三胜,大家都问他最后怎么猜出的,他说平时卢琤琤坦然的很,被看了会立马瞪回去,今天着实反常。 “我有他说的那么凶恶吗?真是……”卢琤琤跟李妙慈抱怨,李妙慈耸了耸肩。 “是商王对你观察得太过细致。”沈遐州压低声音,他觉得这样说能暗示一下卢琤琤往那个方向去想。 卢琤琤嗤笑:“他不过是凑巧罢了!下回我绝对让所有人都猜不出来。” 沈遐州笑着摇摇头,这二人果然异常愚钝。 …… “你想好了没?要不要来沐阳行宫玩?”课间司徒墨趁机走到卢琤琤身旁,“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可以带上我的阿兄和阿姊还有李妙慈吗?” “你何不把卢府都搬去呢?”司徒墨听完一阵头大,他只想邀请卢琤琤一个人来玩。 “我一个女郎怎么能单独去沐阳行宫拜访你还要住下?说出去成何体统,让别人知晓就会声名扫地了。” 司徒墨觉得卢琤琤说的有道理:“行吧,那便按你说的都带来行宫玩吧,反正沐阳行宫宽敞。” “好,谢谢商王!”琤琤开心了,能和妙慈还有阿姊一起泡温泉,一定很开心。 “假心假意。”司徒墨一甩袖子,踱着步往回走。 路过沈遐州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用每天都学笛子吧,有空来行宫玩呗,人多热闹。” “遐州恭敬不如从命。” “这才对嘛。” …… 胡朗打开沐阳行宫的侧门:“各位公子女郎,请进吧。” 司徒墨大喇喇地走在前面,想着一会众人对行宫的惊叹赞美,他便洋洋得意起来,打开折扇给自己扇着风,大步流星地往园内走去。 卢琤琤到了行宫才感受到古人的智慧,建筑气势恢宏,造型错落有致,红白的配色十分特别,美轮美奂令人惊叹。 园艺也别具一格,看似潦草无状实则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自然景观,正殿中央的广场上有一片花坛,里面有很多珍稀的花种,最特别的便是双色的牡丹。 因着此处有地下热泉,许多南方的花也都在此盛放。 卢亦玦指了指一旁的红色花朵:“妙慈,你看,这不是你最爱的虞美人吗?” 李妙慈看见虞美人瞬间情绪就飞扬起来:“哇,玉京城真的很难见到虞美人的,阿耶曾向我描述他在泉州见过的虞美人,就是这个样子,美极艳极!” 卢亦玫惊呼:“这满墙的蔷薇花长势可真好,粉色也是珍稀的颜色,这满园的奇珍异草斗美夸丽让人目不暇接。” 卢谦:“想来阿勉
为了谢花雅集准备的画作可以在此采风了,这么多珍稀的花种,选不出来该画哪一种花。” 卢勉很有主意:“我首先便排除牡丹,画牡丹的人众多,如若我画了这双色牡丹,见过的人少,便会怪我这作画之人凭空捏造,让我选我也不会选如此艳丽的花,我想画的是那边的兰花,那边景致和谐,画一幅整体的浅彩最合适。” 司徒墨:“哟,没看出来胖兄竟是会画花鸟啊。” 卢勉对他的打趣不以为意,他又不能真和五皇子计较,只是笑呵呵应下来:“勉画工实属雕虫小技,不足为外人道也。” “别谦虚嘛,胖兄画完给本王看看。” “什么胖兄胖兄,那是我卢家二房的兄长卢勉。”卢琤琤走过来笑话司徒墨记不住别人名字就瞎起外号。 “你们卢家那么多兄弟姐妹本王哪有功夫全记得啊!”司徒墨不服气,他可是尊贵的五皇子。 二人一路上任对方说句什么都要杠上两句,到了后面在行宫里赏玩已经互相不说话了。 卢亦玫在偏殿的墙上看到一幅熟悉的字。 “阿玦,这不是你写的五柳先生的《归园田居》吗?” “玦去年在谢花雅集展览的是五柳先生《归园田居》的其三,这是……”卢亦玦赶过来一看便确认了:“这便是玦的拙作,旁边有我的私印。” 众人凑过去一看,私印是斑竹隐者,斑竹乃是湘君典故所出。 “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澧浦”可不正是《湘君》一诗中包含着卢亦玦的名字嘛。 司徒墨不信:“这是我阿兄收到的墨宝,上面可是挥洒自如的草字体,一个女郎怎会有这种遒劲有力的字?” “女郎怎么就不能写得一手狂草?女郎比你们男子是缺少在哪里?同在太学,算是我们的师姐,我相信亦玦阿姊的实力。”卢琤琤替自家阿姊打抱不平。 见商王不信,卢亦玦并未再做辩解,只是拿起桌上的墨条给自己砚了墨,潇洒写下“但使愿无违”五个字,便走到一旁喝起了茶。 司徒墨拿着纸对着墙上的作品再三比对,字迹竟是如出一辙,甚至更有游刃有余之感,只得承认卢亦玦的字确实有人风骨。 沈遐州对卢亦玦的欣赏油然而生,他一直是个循规蹈矩之人,羡慕别人写得草的那份潇洒自如,主动提出自己会拿出作品和卢亦玦切磋,卢亦玦欣然接受。 司徒墨吃了瘪一路上还被卢琤琤怼来怼去,心情很糟糕,好在王栋是会读空气的,赶快说自己饿了,几人这才移步到了正殿入座。 正殿中央摆了两个圆桌和绣墩,按照男女分成了两桌,大家有说有笑的入座了。 司徒墨经过这一会的相处是看明白了,卢家人里只有卢勉喜欢动手做一些有趣的玩意,算是个能玩到一起的朋友。 卢琤琤是能力不太行但脾气很臭的女郎,说一句能顶他十句,以后坚决不要带卢琤琤来行宫玩了。 丫鬟们刚把菜摆好,有人就不请自来了。 当然两桌人都没有发现,还聚在一起行酒令做游戏。 正是微服出宫的司徒霖,他放心不下五郎,特意赶来行宫看看弟弟,此行低调只带了王铄随行,谁曾想还没进正殿都能听见里面热闹的声音。 推开正殿门,司徒霖和王铄惊到了,殿内居然有男子还有女郎,正在玩传花游戏。 背对着门的有王栋,他人高胳膊长,传来传去旁边司徒墨硬是不接,他一着急给绸花随便一扔,竟是王铄一把接到了。 “绸花呢?你传哪去了?” 王铄:“绸花在我这里。” 众人这才发现殿内多出来两个男子。 司徒墨喝了几杯兴致正高:“阿兄!你专程来行宫看墨?” “朕看你这兔崽子不需要阿兄的挂念啊,在行宫这不是过的挺好吗?比在宫里可开心多了。” 司徒霖情绪复杂,他不知道该替弟弟高兴,阿墨人缘很好,刚到太学没几天,朋友交了很多,还有男有女。 还是替自己觉得窝火,让阿墨来太学跟着太傅学习,他是全部都当耳旁风了。 “见过圣人,圣人万岁”在他思考的过程中,全屋除了王铄和司徒墨都行了礼,男子站起来行叉手礼,女子则是行了万福礼。 “请圣人恕罪。” “哎?你们干嘛要这么怕?我阿兄那是天下不可多得的仁君,怎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你们的气呢?” “阿兄,人是我请来行宫玩的,行宫实在太大了,阿墨一人住在行宫十分寂寞,这才找来卢琤琤我玩,她非要带上……”
卢琤琤不满意了,司徒墨这是在告状:“商王这是要把锅推在琤身上?” “我没有!怎么我说点啥你都能怼我,你都怼了我一整天了,卢琤琤你这么做不公平,怎不见你怼王栋和沈遐州,你就是故意针对我。” “我与商王无冤无仇,何曾针对过你?” “从来的第一天你不让我和王栋坐邻桌开始……” “免礼,先用膳吧,用过膳后由仆人安排你们住下。”司徒霖顿了顿,看着自己那醉酒后歪歪扭扭坐在绣墩上的弟弟:“阿墨,你出来,阿兄有话跟你说。” 王栋同情的目光看向司徒墨,这次估计五郎要挨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