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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说亲

日月不肯迟,四时相催迫,自商州一行回到玉京,卢琤琤只觉日子过得飞快。 一眨眼间又是一年,这一年她和李妙慈在太学升为甲班,一边学习课业,一边经营乘云酒楼,因着司徒墨一句玩笑话让她在商州开店,琤琤迈出第一步——在玉京城北开一家乘云的分店。 卢谦和卢勉,卢亦玫和卢亦玦四位兄长阿姊也面临毕业,目前还留在甲班,不过已经不常来上课。 卢谦在准备科举,距离三年一次的科举还有两年,他准备今年从蔚州参加乡试,算是一次试水,能拿到解状便是最好的结果。 卢勉和卢亦玦正在筹办一个艺术兴趣雅集,因着卢亦玦的墨宝在玉京小有名气,已经接到几位收藏家的邀请,花重金求她题字,二人从中看到一些商机,遂准备开办雅集,定期拍卖展品,以此盈利。 卢亦玫和王栋好事将近,王铄在今年完婚,卢王两家通过信儿,待到兄长年底完婚后,王栋和卢亦玫会开始走三六礼,争取明年完成婚约,尽早结婚。 王栋有自己的坚持,他觉得自己还未立业就成家,是在委屈亦玫,他是想先订婚,给他两年时间,他要参加武举,争取能得到王钊叔叔的举荐,在左右卫拿到一官半职,好给卢府一个交代。 卢老夫人和卢姝觉得王栋这孩子有担当有志气,便同意先订婚晚些成亲,卢亦玫近些日子则是同王栋一起去蔚州游玩,顺便见一见在蔚州练兵的大姨母。 卢姝是在商州带够一年才回玉京的,她手把手教会司徒墨如何练兵,如何运用兵法,熟悉军中事宜,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将领,哪怕司徒墨是个未曾吃过苦锦衣玉食的王爷,经过她这一番艰苦的传教,起码指挥作战是不怵的,待到司徒墨完全掌控府兵这庞大的队伍,结束每年一次的练兵,卢姝才放心离开商州。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很快就到了秋季,先是司徒墨过生日,几人提前一个月绞尽脑汁各自准备礼物送过去,紧接着便是琤琤的二八生辰。 琤琤本就不属于有仪式感的人,她未穿越前就不爱过生日,可是有着关心她的家人,她不好说出拒绝的话语,此次生辰还是宴请熟人并未给不相识的贵女发帖,因着卢府在玉京社交圈一贯被边缘化,贵女们对此次没收到请帖颇有微词,但卢家似毫未受影响。 过完十六岁生辰,卢府突然就热闹起来,媒妁快要把门槛踏破,全是想给琤琤说媒的。 琤琤本来就认识这几位媒妁,她几次送礼给媒婆说替她全部拒绝,不要到卢老夫人面前去说,可是媒妁全部表示礼可以不收,但受人所托,还是要办事的。 今日,赵媒婆来说亲,她显得十分激动,卢老夫人知道她的来意,习惯表示推拒,却被赵媒婆拦下来:“哎呦老夫人,今儿托我来说媒的人您也认识,要我说以往那些人拒绝合情合理,今天给您介绍的人啊,您千万要问过女郎再做定夺!” “我认识?跟卢府有来往?” “对!跟卢六娘子很熟!几乎是朝夕相伴!对方还一表人才,有此等缘分,一定要抓牢啊。” 卢老夫人和卢妍被赵媒婆这话给难倒,一下还真想不出来究竟是哪位。 赵媒婆也不卖关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她的风格向来直言不讳:“卢六娘子的同窗中,有那么一位既不是家中嫡子可以入赘卢府,又才华横溢,长相出众,是玉京城数得上的好郎君,你们仔细想想,能猜出来我说的是谁吗?” “是……沈家二郎吗?”卢妍对自家闺女的交际圈比较熟悉,说起来是庶子,先排除要定亲的王栋,那便只剩下沈遐州。 “对对对,您看,沈二郎这条件和卢六娘子可谓是天作之合,俩人从太学做同窗就有所了解,一起合伙开酒楼,知根知底,有这几层关系,沈二郎的脾气秉性您是再熟悉不过吧?这种恪守礼节的端方君子,在咱们玉京可是很抢手啊!” “沈家二郎知晓家里人替他说媒这事吗?” “还未说明,这不是看双方长辈的意愿嘛!沈家二郎还未加冠早有人找我来去沈家说媒,结果沈总商独独就看上咱们卢家,特意来让我说亲,您能看出来沈家想同您多亲近的意思吧?” “赵媒妁,您此行辛苦,我要确认一下女郎的意愿,此事麻烦您如此费心,这是一点茶水钱,望您收下。”卢老夫人扬手,丫鬟快步走上前来递上一个荷包,因着此事还未敲定,卢老夫人故意不说这是谢礼,只说是茶水钱,赵媒妁会意,赶快表示容许女郎多考虑几日,自己就不多打扰,收下荷包,美滋滋地离开。 卢琤琤对此事毫不知情,回到家中,一起用晚膳时,耶娘和卢老夫人三句不离乘云,五句不离沈遐州,她也很是纳闷,耶娘平日不怎么在乎她与男子相处,怎么突然在意沈遐州? “祖母,到底有何事发生?为

何总是从我这里探听沈家的情况?” “咳咳,是这样的,赵媒妁替沈二郎说亲,来到府中,我和你耶娘觉得你同沈二郎相熟,你二人若是印象不错,也可以考虑……” “不不不,祖母,琤琤不嫁人!琤琤才刚及笄,还未到双十,琤琤不考虑这么早成亲!” “可是我见你们私交甚好……”卢妍听过沈遐州的条件觉得很适合琤琤,不肯放弃,想要劝说琤琤考虑一下沈家。 “只是同窗友人的关系,他出资成为乘云的股东,我们也就仅仅是合作伙伴而已!” 见琤琤拒绝得如此干脆,卢老夫人和卢妍夫妻大概明白女郎对沈二郎当真无意,想想也是,二人一直是来往密切的友人加生意上的往来,熟得不能再熟,那王栋和卢亦玫都属于是相互喜欢,双方长辈才开始联系并且找媒妁让两人关系走明路。 沈二郎条件十分合适,奈何琤琤和他相处这么久并未看上他,这就是俗话说的,无缘对面手难牵吧。 卢妍有些遗憾,这沈二郎人挺好的,就是差点缘分,琤琤不选择他。 李须归倒是蛮开心,他听到卢琤琤以自己年龄太小拒绝,心中松一口气,女儿刚找回来一年半,他才不想女儿这么快嫁人,就算是入赘女婿也不行! 卢琤琤尴尬至极,这让她以后如何面对曾同她“谈婚论嫁”的沈遐州,他们除了旬休日不见面,其余时间在太学或是在乘云,几乎是天天见面。 她找了卢家嘴最严的卢亦玦聊这个事,卢亦玦知道她心里还放不下司徒墨,况且商王这一年同琤琤信来往密切,也不像是放下琤琤的样子。 只得宽慰琤琤走一步看一步,不如给某段不能言说的感情定一个期限。 “期限?”这个说法很新颖,琤琤第一次听说。 “在这个期限内给自己尽情幻想未来的事,按照自己想要得到的去努力,待到期限已过,就该试着放手。” “阿姊,你讲的好有道理……我今年刚十六,待到二十再考虑这种深奥的问题,或许到二十岁时,摆在面前这份难事早已不算什么……”琤琤的心情突然低落,她觉得四年时间,她还可以和司徒墨继续联系,过去这四年若是俩人还未曾有一点契机能在一起,她也就不再幻想。 见着琤琤情绪低迷,卢亦玦自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忙岔开话题,去聊卢亦玫。 “你瞧瞧她,出门就再不知回来,已有两月多,你过生日她也没回来庆生,这人可真是重色轻友,光想着玩乐。” 琤琤抿嘴憋笑:“阿姊,你若是想游玩,也可以带着萧子褚去啊。” “我、我为何要带他?我出门也是带小昴,带他一个男子多不方便!” “是吗?我倒是觉得萧子褚对你这个主人格外上心,或许你可以考虑纳他为男宠?反正卢家只要求生女儿跟谁生不是生?” 见着话题矛头转向自己,卢亦玦赶快推说自己也才十七,不到二十绝不会考虑,让琤琤少操心阿姊的事,多关心一下如何同沈遐州解释吧! 卢琤琤不以为然:“此事绝对是沈总商和沈家主母的主意,若是沈遐州知情会断然拒绝。” “哼,你怎么就确定这不是沈二郎自己的意思呢?” “这、这还用说嘛!你们不都知道……我和商王的事,我怎么会现在就结婚……”琤琤越说越小声。 “一码归一码,你和商王是一回事,你对沈遐州是另一回事,你诚实告诉阿姊,当真没想过吗?” “没想过!”琤琤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就装作不知情,接着和沈二郎相处,看看他如何反应。” 琤琤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万一沈遐州也不知情这件事就能糊弄过去,要是沈遐州主动求娶她……自然会问到她头上,她再以年龄为由推脱掉就好。 谁知这件事竟然传出去,不光整个玉京都知道沈卢两家有意结亲,事情都传到远在商州的司徒墨耳朵里。 人们只听说沈卢有意结亲,却不知道当事人具体是谁,只有司徒墨听说这事立马急眼,放下长枪就要从军营骑快马赶回去,他必须要问个明白! 胡朗赶忙手脚并用把王爷拦下:“五郎,五郎,您万万不可冲动啊!” “我还不够冷静?我再冷静俩人都开始送六礼了!你放开我,我现在就回玉京!” “您在商州还有圣人交代的事未完成!怎可擅自回京?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万一把祸事引到女郎身上可如何是好!” 司徒墨一听关乎卢琤琤的安全,他站在原地冷静下来:“那我写信吧,我写信问问沈遐州知不知道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欺’!”

“您和卢六娘子又没有订婚在先,卢六娘子算是您哪门子的妻子?” 胡朗一句话扎在司徒墨的心窝上,眼见着气鼓鼓的王爷嗖的一声泄了气。 “对啊,我们甚至没有定亲,也没有信物,她不等我……也属情理之中。” 胡朗见着司徒墨这状态,知道自家这玻璃心的小王爷是又要痛哭一场,赶快抓耳挠腮想办法。 “定情信物!” “怎么?” “王爷,你从私找寻最宝贵的一件珍品送与女郎,作为定情信物,然后写封信让她也送给您,比如帕子啊荷包啊络子一类的都行,一旦交换过信物,您和卢六娘子就算是有关系了!她日后想要谈婚论嫁,您便可以拿着信物去质问女郎为何辜负……” “打住!她选择谁都行,不选我自然也有她的道理,我有什么资格质问人家,沈遐州本来就近水楼台有着优势,我再去质问,和阿琤吵起来,不就是把人推向沈遐州吗?” 胡朗不再出主意,他也觉得自己这主意实属牵强。 “不过信物……还是可以选的。跟我回王府吧,我去私找找。” 于是在相亲风波五日后,一封信和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被信差小哥送来卢府,亲自送到卢琤琤手上。 卢琤琤正在寝屋看账,收到信和匣子想也没想就打开了。 匣子打开后从里面溢出宝石珍珠,金银细软。 “这、这是?司徒墨在商州剿匪了吗?怎么突然给我送来这么多珠宝……” 卢琤琤手忙脚乱地把散落一地的珍珠宝石捡回桌子上,收拾一通才有功夫拆开信来看。 那信写的全是反话,卢琤琤一句都不爱看,信中说这箱宝物是司徒墨的心头肉,从他最爱的藏品中弄出来九颗夜明珠……数不清的稀世珍宝,还有她在王府房里一眼就看中的芙蓉石琉璃盏。 现在这酒盏里塞满翡翠玛瑙,一木匣让人眼花缭乱的宝物,被司徒墨一股脑送给卢琤琤。 卢琤琤心想,司徒墨这人好像乌鸦,收集这么多闪亮的宝物,居然很大方地全拿给她,这是想托她办什么事吗? 直到看到最末尾,才明白司徒墨是得知沈家向卢府提亲,这是说一堆反话表达不满,送一箱宝石做定情信物。 “这人也太别扭了吧!写这些反话把人看的收到宝物的兴致都没了。哪有人送这么多财宝来定情的,可真俗……不过我还挺喜欢的,看在他倾尽家财来讨好本姑娘的份上,东西就先替他收着吧。” 琤琤叫来小鸳给她再备三只木匣,她要把东西归好类便于入。 归纳完毕,她却舍不得把这些精美的宝物放在私,最后决定就摆在寝屋里,她要随时翻看。 几日后司徒墨收到琤琤的回信只有寥寥几句:东西我先替你收着,待你回到京城找我来取,报酬是一支蝴蝶玉簪。 司徒墨打开信中那一叠画纸,是一张素描工笔画,出自卢亦玦之手,那是卢琤琤的半身像,头上插着蝴蝶玉簪。 他的手指不禁在画上摩挲女郎的面容,脸上笑意更浓。 “这玉簪甚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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