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叶镇早已经成了荒镇,不过数日光景,镇上居民死的死,逃得逃,已经空无一人。 寒风从镇子中心的街道上吹过,吹得地上一片片暗色的枯叶上下翻飞不停。 街头东一堆西一堆地堆积着死人的尸体,黑压压的鸦鸟聚集在腐烂的发着恶臭的尸首上,用爪子拨弄着尸体挑食腐肉。 随着三人经过,鸦鸟警惕地掠起,在空中来回盘旋,等三人脚步走过立即又落下来,继续分享腐尸盛宴。 “看来这里是瘟疫的始发地。”琴笑环视一周发出结论,看到这种凄凉的场景皱起了眉头,心下大不忍。 “是的!”念初心掩着口鼻,看着这种画面脸上看不出表情。 “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有瘟疫发生!”白月光沿着口鼻,也连连叹息。 一路上越是靠近大叶镇,见的死尸越多,真的来到大叶镇看到这个死镇的景象,她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眼泪。 眼下她唯一所能做的,便是上寡妇山寻得醒毒草,找出破解瘟疫的法子,满目的荒凉更是坚定了她的信心。 念初心忽然大步流星向着镇子外走去。 琴笑和白月光随即跟上,来到镇子外的破庙。 念初心三步换做两步冲进破庙,停在破庙内残破黑旧的窗户前。 窗户上,半块窗扇已经被黄色粘液腐蚀化去了大半块,只剩下了一小部分朽木。 念初心盯着只剩下半扇的窗户,用力地握紧手心。 “魔灵的毒血。”琴笑上前细细地验看过窗户上的粘液,不免吃了一惊,狐疑地看向念初心。 念初心只是用力地握着手心,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那半扇窗户。 “什么魔灵的毒血?”白月光奇怪,不由问道:“你所说的魔灵,到底是什么?” “她只是一个怪物!”念初心重重地从鼻孔里哼出一句来。 “怪物?”白月光越发吃惊。 琴笑沉声道:“一般魔灵的血虽然有毒,能让人魔化,影响几个人倒还可以,却也绝不至于给这么多人带来灾难。这次瘟疫范围如此之广,这只魔灵的魔力非同小可。” 白月光眼巴巴地看着琴笑,念初心却依旧不语。 “她不是一般的魔灵。”琴笑又道:“毒性如此厉害,必然是内心有刻骨的怨毒,很难对付,不可小觑。” “不错!”念初心又冷冷地哼出声来:“她的怨气早就积累得太深太深,根本无法化解。” 白月光听他如此说,随即道:“那我们得赶紧想法子去寻找醒毒草才行。” 琴笑不再发表言论,只从破庙内搬出茅草堆在破庙窗户下,从怀中掏出火石点。一时间浓烟滚滚而起。 “啊!”钻心的疼痛袭来,痛得念初心轻呼一声,伸出手来摊开,手心里伤口再度裂开,滴出血来。 “怎么,怎么会又裂开了?”白月光不明白了,正惊讶间,却听得“咄”的一声,琴笑别在腰间的板斧开始剧烈地震颤,惊得她顿时退后一步。 琴笑猛然站直了身子,扔下手中的火石,握紧手中震颤不已的板斧,绷紧了脸,警惕地四下张望。 “啊!”就在这时,大叶镇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已经荒凉的死镇中,这一声惨叫格外地惨烈刺耳,撕裂了每个人的心。 “她就在附近!”听到这声音,念初心大叫一声,推开眼前的白月光冲出庙门,向着惨叫声发出的地方急奔。 琴笑握紧震颤不已的板斧,一个箭步便窜出庙门,几个大步就赶在了念初心前头。 白月光被这变故惊得呆住,静立片刻,回了回神,随即跟着念初心和琴笑二人,向发声处跑去。 声音是自镇子另一头的一个铁匠铺传来,琴笑疾奔而至,握紧手中板斧在铁匠铺周围四处仔细查探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像。 “她已经走了。”随后赶来的念初心立在铁匠铺外冷冷地注视着铁匠铺,面色阴冷而痛恨。 这不过是一个用木柱子和茅草搭起来的简易棚子,四面敞开,棚子中间火炉里黑色的碳才加上去不久,还未完全烧起来,锻造台上放着火红的还未成形的铁器。 年迈的铁匠倒在锻造台旁边,胸口被挖开,白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在寒风里冒着丝丝热气。 “啊!”匆匆奔来的白月光看到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老铁匠的尸体,惊呼一声掩住了口。 “他被挖走了心!”琴笑跨步上前,用手在年老铁匠大睁着的极度恐惧的眼睛上抹了一把:“他恐怕是大叶镇唯一的活人了,现在却也死了。” 念初心
悲愤之极,蓦然转身向着外面的空中用尽力气大喊:“明露,你听好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没有任何回音,只有野外空旷的寒风凄厉地呼啸着回应她。 白月光怔怔地看着念初心,心下又悲又急,却是无奈,满腔的无力感。 念初心猛然间抬头,大步跨过流了一地的鲜血,抄起打铁台上未成形的铁器扔进火炉,走到风箱旁边,也不管手心还在滴着血,用尽力气拉动风箱。 火炉里的火迅速被吹旺,念初心像是将心中所有愤怒都转嫁在了风箱上,拼了命拉着风箱。 风箱传来呼哧呼哧的嘶吼声,直到铁器被烧得通红她才停手,抹去脸上的血滴,用钳子夹了铁器放在打铁台上,奋力抡起铁锤,用力地砸在通红的铁器上。 “砰”,火花四下飞溅,念初心却仿似没有看见,再一次抡起铁锤砸了下去。 空旷的野外一片死寂,沉重的铁锤砸在铁器上发出的声音沉闷却刺耳,震颤着白月光的心房。 白月光震惊地看着念初心一锤又一锤地砸着铁器,看着她脸上不相称的狠辣神情和蓄满眼眶却没有流下来的泪,骇得不知所措。 自从她开始初见念初心开始,她眼里的他一直都是平静而冷静的,她一直觉得,这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风采过人,儒雅深沉,心里一定有太多的故事。 掌心的血溅在火红的铁器上发出兹兹的声音。 念初心停手,仰起头让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滚落,滴到火红的铁器上兹兹做响。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再次抡起铁锤,手却被琴笑架住。 “你若是想要一把利器,我可以帮你。” 念初心没有抬头,背对着琴笑转过脸去,沉默许久,手终于软了下来。 琴笑夹起铁器扔进火炉,拉起风箱。 火炉在风力吹动下跳起蓝赤色的火苗,等到铁器通体被烧化,他才将铁器放在锻造台上,接过铁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火红的铁器上。 白月光始终站在棚子边上,这一声又一声,像是沉重的铁锤一下下砸在她的心头。 如此回炉反复几次,这一块顽铁,在琴笑的锤下终于变成了一把薄薄的利剑。 念初心不再流泪,却一直没有出声,眼睛片刻也没有离开过锻造台上的铁器。 琴笑看打造得差不多了,将剑拿起来看了看,随即又扔进火炉里去。 念初心这时候大步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拉起风箱,使出全身力气,用力地拉动风箱。 利剑很快又在蓝赤色的火苗里变得通红,琴笑将火红的剑身夹起来,在空中晃了晃,甩手扔进旁边的水缸里,“滋”的一声响,水缸上立即冒起白烟。 白烟散尽,琴笑将剑从水缸里捞了出来,拭去剑身的水迹,细细地看了看,双手递给念初心。 “只是一块普通的凡铁,对付她还差了太多,不过现下也只能用它了。” “多谢。”念初心接过剑身,细细地看着。 “公子不必客气。” 琴笑在铁匠铺内寻了许久,才寻到一块马革,又忙碌了许久,将马革做成了一个剑鞘,套在剑身上,大小却也合适,这才抬起头缓缓地问道:“公子识得那魔灵?” 念初心将剑挂好,点点头静静地道:“我与她交过手,伤了她。” “你伤了她?”琴笑看向念初心,一点也不隐藏眼里的惊讶。 那魔灵魔力非常强悍,他们一行人在遥远的地方感知到她的魔性,主子便派了他寻迹而来,却一直没有找见她,几次追到现场她都已经离去,面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居然用如此轻描淡写的口气说他伤了那魔灵! 以他和念初心交手的程度来看,念初心的剑法虽然不错,但要伤那魔灵,他真的不能相信! 她剑技虽好,体内却没有丝毫力量。 她到底是什么来路?虽然身着男装,却骗不过他的眼睛,她分明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子。 琴笑心里的怀疑更甚。 念初心看了看手中的伤口,用力地握紧,没有出声,眼睛却望向死去铁匠血迹延伸的方向,那里不远处是一座山体,山上青灰色的烟云缭绕,笼罩了整个山体,海拔并不高,却显得十分诡异。 “那便是寡妇山!”白月光顺着念初心的眼光看了过去。 血迹从年迈的铁匠身上往外延伸,显然她是去了寡妇山。 “寡妇山!”念初心冷冷地哼了一句,握紧剑柄,提着剑头也不回地向寡妇山方向走去。 白月光不再言语,随即跟上。 <
> 琴笑跟在白月光身后,却一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念初心单薄的背影,不住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