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满载钱币的小推车被推出来时,围观众人看着高高垒起的十万枚五铢钱,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而前来领赏的獠人们更是激动不已,他们此前也没有把握这位贵人是否真的言而有信。
桓熙从馆舍走了出来,他高举着玉佩,问道:
“是谁为我寻回了家传之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年轻猎户,猎户激动的举起了手:
“回禀贵人,是我!”
玉佩本就是桓熙有意丢弃,自然不会追问猎户是如何回来的。
“这十万钱如今归你所有,你先仔细清点,若是少了,及时告我,我再替你补上,若是你担心回去的道路不安全,我可以派人护送。”
猎户觉着有这么多族人在场,无需桓熙派人相送,老族长却在此时插话道:
“那就劳烦贵人了,至于这些钱币,无需清点,老朽相信贵人。”
老族长知道,桓熙是出于好意,毕竟对方并非不知道他们这群獠人的住处,前不久还去巡视过呢。
对方声称不用清点,但桓熙坚持道:
“与人交易,钱货都要当面点清,更何况是十万钱的赏赐。”
十万钱,刚好是一百贯,抛开细绳可以忽略不计的重量,每贯2斤两,本可以称量,但桓熙却让人当众一枚枚的细数。
众人数过之后,猎户欢呼雀跃道:
“真的是十万枚五铢钱!”
当天,就有一支军队将獠人们送回部落,沿途不知有多少人看得眼红。
桓熙并不关心他们怎么分配,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以十万钱从獠人手中换回遗失之玉,当这件事情传扬开来,足以让他在益州獠人部落之间,树立威信。
如果按照史记载,就该是远近部落,纷纷来投,但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
这些獠人平素自由散漫惯了,凭什么要向你缴纳赋税。
桓熙在立信之余,暗中使人挑拨獠人部落之间的关系,引发他们的矛盾。
而官府却只保护愿意接受编户齐民的獠人部落,若是有在籍的獠人部落遭受侵害,必遣军队助阵,拉一派,打一派,久而久之,才真正实现了益州獠人部落争相来投。
但这还远没有到能够放松的时候,桓熙还得派遣农官,往各县教导獠人耕种,带领他们兴修水利,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些獠人才会真正归心。
由于现阶段,桓温也知道益州在经过多年的战乱之后,急需休养生息,桓熙得以在蜀中轻徭薄赋,仅仅不足一年时间,桓熙治蜀,卓有成效。
益州百姓,无论汉獠,无不交口称赞,他在益州百姓与桓温将佐之间的威望与日俱增。
当然,这也与成汉君臣无道,统治暴虐有关。
与他们一对比,更能彰显出桓熙在蜀地的德政。
只是相比较桓熙在民间的贤名,还是有部分官吏在私底下抱怨桓熙太过苛刻,究其缘由,还是桓熙所推出的考成法。
此前考成法在安西幕府试行,等到桓温伐蜀之后,积累了巨大的威望,得以在荆、益、梁、宁、雍、司六州推行。
新法的推广,对行政效率的改善是显而易见的,但也让部分官员觉着自己被约束,不得自由。
只是如今桓家势大,亲党羽翼遍布六州,这些人也只敢在背后议论。
同时,桓熙以十万钱寻回家传玉佩的故事也从益州流传到了外地。
得知此事的司马兴男心疼不已,那可是足足十万钱。
她埋怨道:
“熙儿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持家,哪有十万钱去换一块玉佩的道理。”
说着,她转头看向桓温: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熙儿还有一块家传的玉佩?”
桓温得意的笑道:
“哪有什么家传玉佩,这是熙儿效仿商公,与民立信。
“以区区十万钱,抚纳獠人之心,真不愧是我桓温的儿子。”
司马兴男白他一眼:
“还不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
“只恨那何充福薄,看不到我儿今日的成就。”
桓温劝慰道:
“何相在世时,对我有恩,如今斯人已逝,死者为大,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司马兴男嘟嚷两句,也不再记恨亡者。
时间来到永和四年(公元38年),朝廷关于伐蜀的封赏也终于下达。
桓温作为伐蜀主将,拜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临贺郡公。
袁乔进号龙骧将军,封湘西伯。
益州刺史周抚晋爵建成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