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蜘蛛群挤在一起,让人根本看不到底下有什么东西,他们的八对足不断地在一个生物身上爬行,只见那个生物浑身都是中毒以后的紫青瘀斑,那是血管破裂以后留下的各种淤血,还有肿胀流脓的硬块,各种毒性在这个已经不是人形的生物上不断发作,肤色随着注入的毒素甚至变成了其他非人的颜色。
她头上的白发已经完全脱落,段思纤眼睛从红色变成了深沉的黑色,她完全看不到东西,因为毒性已经毒坏了段思纤的眼睛,整个眼睛在不断冒出纯黑色的血水,身上的皮肤皲裂血管泛着恶心的紫色,身上还有之前中毒以后流出的脓液,整个人几乎臭不可闻,她的脸上也完全肿了,整个人比之前要胖上不少,像是水肿了一样。
段思纤想要呼叫,但是喉咙也被毒哑了,一开口就是沙哑难听的微弱声音,让人根本想不到之前她是多么漂亮的女性。整个人奄奄一息。那些蜘蛛的毒性种类奇多,还有一些毒专门对特定的器官进行腐蚀,有的毒很轻几分钟就没有了,有的毒则特别剧烈,差点要了段思纤一条命。段思纤想要呼吸,但是一张嘴就会感觉把蜘蛛吃进嘴里,那种恐怖的感觉还是让段思纤闭上嘴巴了。
“已经第20天了,距离结束还有足足29天。”蜘蛛站在一边看着被大量黑色蜘蛛淹没的段思纤,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很容易,但是要把自己埋在蜘蛛堆里不出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下定决心的事情。”
“呼……呼……”段思纤感觉那个让自己肚子疼的毒素终于下去了,好不容易喘口气,就感觉自己的手背一痛,下一秒自己全身开始长满了红色的点点,那些点特别痒,段思纤差点就要抬手去挠了,但是一想到之前试过因为痒挠了一下导致流脓破裂,让周边皮肤更痒这件事,她就强忍着疼痛和痒意,咬紧牙关硬生生阻止了自己动作。
她不知道天上的太阳和月亮交换了多少轮,陪伴着她的只有不知道尽头的疼痛,瘙痒和恐惧,她一遍遍回忆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一遍遍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恐惧,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向魔族复仇。
蜘蛛们细细的脚走在段思纤已经坏死软烂的皮肤上,一开始皮肤还能反弹,直到后来一脚一个凹坑,皮肤不再光滑平整而是直接坑坑洼洼的,段思纤整个身体像是烂泥一样软烂。
蜘蛛无聊地踱步在周围,慢慢数着是第几只蜘蛛咬段思纤。从第一只开始一直数到第七百五十只,终于来到了第9天。
这个时候沈凤灵早就带着自己的机缘回到了凌云峰,她掉下去以后居然杀死了那条巨蟒,还从巨蟒那里找到了元婴期的妖丹和一株十分罕见的草药,就这样短时间内碰到金丹中期的门槛了。
而段思纤,终于睁开眼睛,看到了那些趴在自己面前的毛茸茸的蜘蛛们,她感觉自己的骨骼噼里啪啦作响,肉和皮肤全部变得恶臭难闻,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蜘蛛正在变得很轻,变成烟雾融入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段思纤的百毒不侵之身,终于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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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兽深渊的中后部分拥有着更加浓郁的怨气,自从后部分怨气消失以后,那个区域的封印也变得越来越弱,随时会溃散。
此时站在封印处的男性正皱着眉观察眺望,他身高比较平凡,但是有着一张不输于凌覆铭的面孔,相比于凌覆铭因为强大而产生的疏离冷清,他的疏离来自于他的内敛和睿智。这样的气质加上身形以及比例的问题,很容易让人对他真实的身高产生错觉。
此时他正在观察这个上古大阵,根据他的推断,整个封印阵的历史大概有两万年左右,是和怨气出现的时候一起来的。
“这里到底死了多少的妖兽?”路茗感受到远方的怨气,他从以前就知道这个区域,在入门以后那种令自己感到悲伤和痛苦的怨恨时不时撩拨着自己的神经,当他直面这个地方的时候,他的手指忍不住轻轻捏了捏自己脖子上的挂饰。
“还有那位凌云峰的小师妹沈凤灵,她的一切行动都很奇怪……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如果一次两次还能是巧合,为什么…”
“你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此时路茗身后忽然出现一个男性,路茗的手差点就放在自己的剑柄上。
“不要在别人身后打招呼,很失礼。”路茗侧身,接着望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人,那是飞燕峰的峰主,历史上最年轻的峰主也是当今最年轻的炼虚境剑修,任侠。
任侠直勾勾地盯着路茗头上那两撮永远压不下去的翘起的短发,接着说:“狂兽深渊的怨气消失是好事,你在担心什么?”
路茗眼帘半垂,挡住了眼底被怨气勾起的悲痛,重新恢复平静以后,才抬眸看向那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年轻男子,慢慢地说出自己的另一个疑虑:“还记得那个跳崖的弟子,段思纤么?”
“怎么了,你难道觉得她还没死?”
“在她掉下去以后,怨气开始慢慢消失了,再根据符篆和阵法的原理之一:付出一定限制换取一定的威力来推断,这个代价必定是巨大的——比如说,我限制了天火符的爆发力,但是换来了更长时间的烧。”
“这样考虑之下,阵法能够拦住所有修士,必定会付出一个极大的代价,这个代价不是像记录中的封印阵法那样,以大量或复杂的灵脉和多个强大的阵眼为代价发动,而是以万年的怨气取代灵脉,以及不能够拦住世间所有的凡人为代价发动的。”
“这不就是一个凡人的桃源乡么。那和段思纤有什么关联呢?”
“…她会重新出来。”路茗想起那天在会议的时候感受到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妖兽怨气,但他没有说出来。
看着路茗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然后转身就离开的样子,任侠立马跟上去。
“哎,等等,路峰主这话答的很怪哎,所以到底有什么关联啊?”任侠骚扰路茗的话语随着两人走远渐渐变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