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微光已然照耀在店门口那块飘逸的白云之上,无论是飘逸的‘缘’字还是云朵形状的招牌都有着一股子关乎自由的意味,只不过镶嵌在凡间的白云真的自由吗?
走近店门,打开门锁,从吧台后面取出我的那把吉他,坐在门外的躺椅上,就这么伴着尚未热烈的暖阳弹奏着,而对面的小河也在微醺的日头下泛起了一缕缕的白雾,一时之间,河对岸的景象变得有些扑朔迷离,凝结的水汽上涌,像是一块朦胧的画布,淡墨重描中勾勒着远处变化的景色,有些美不胜收。
于是我忍不住浓厚了歌喉,以至于忘我中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她和我隔着一个落地窗的距离,手里举着手机,嘴角微微勾起,在见我注意到她后,她才慢悠悠的收了手机,慢慢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停下了弹奏,随意的问道“你最近似乎很喜欢拍照。”
“爱好。”
我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无欲无求呢!”
她斜了我一眼,没有答话,而是问道“这家店真就打算这么随缘了?”
我只是笑笑“你也知道,这家店的硬伤太多了,除了随缘没有别的办法。”
我和她一起看着不远处正在渐渐散去的雾气,沉默了一会过后,她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道“你会有办法的,对吗?”
我回望向她因为信任而变得有些幼稚的眸子好笑道“你不是总说我幼稚吗?这会怎么会觉得我会有办法?”
童安站起身向街口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很认真的对我说道“我去买早餐,等我回来给我一个解决的办法!”说完便继续向着街口走去。
我看着她渐渐消失的倩影愣了一会,随即摇了摇头,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不提这么短的时间,就这个问题的棘手程度而言都不亚于让小学生去解答微积分。
片刻过后,她拎着包子和豆浆走了回来,上来便是问道“想到了吗?”
我诧异的看向童安“你说呢?”
她有些失落,但只是浅浅一下,很快便神色如常的坐在了我旁边吃起了早餐,我本来是不饿的,但看她吃的挺香,我的肚子也不自觉的叫嚷了起来,可童安只是看了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咬着包子,甚至吃出了吧唧嘴。
我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两杯豆浆你能喝掉吗?”
“能。”
“……”
我揉着肚子,叹息道“其实当初决定在这里开店单纯只是图这里环境好,其余的我是真没怎么考虑……”
童安挑眉看向我“后悔了?”
我哑然,但很快我便重新调整好情绪,细细解释道“其实作为旅游城市,地利方面真的不算问题,一些游客总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他们热衷探索和发掘一些有意境的店铺……一开始我的目标客户就是他们,可就是想不到这里太偏了,他们竟然找不到……”
童安刚喝进去的豆浆差点喷出来,好在最终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形象,擦了擦嘴后,笑道“所以你是有想法的,然后就是现实打了你的脸?”
“不然呢?真当我是愣头青?”
“嗯……挺像!”
朝她做了个鬼脸,不屑的偏过头去,继续练习着一些昨天梅钱教给我的一些手法,而脸颊此时突然感受到一阵温热,童安站起身,一杯豆浆被她贴在我的侧脸上,温暖的晨光忽而变得热烈“喝吧,既然有方向了就不要放弃,你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说完,她便拎着剩下的包子走向店内,我则是一边喝着温热的豆浆,一边嘟嚷道“真抠,连包子都不给一个!”
她似有所感的回过头,举起手中的包子,浅笑道“包子凉了,帮你热一热……”
我闭上了嘟嚷的嘴,默不作声的喝着豆浆……
……
上午九点时分,店里终于迎来了一位顾客,画着淡妆,整个人的气质有着一些说不清的忧郁,围绕女子周身的不是任何香水的味道,而是似有似无的能闻见一股酒气。
我迎了上去,走进吧台笑道“客人,需要喝点什么?”
她的眸子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随后才将目光放在面前的饮品单上,点了一杯红茶和一份双拼坚果。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我一边操作着点单机器,一边说道。
可是面前的客人并没有找一个位置坐下,而是一直站在吧台前看着我。
“客人,还有什么事吗?”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女人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是白鸽介绍我来这的,还听说你是她的徒弟,所以就过来捧个场,顺带听听歌……”
我的嘴角的笑意不再拘泥于职业化,而是很自然的笑道“既然是林姐的朋友,这一单就给你八折优惠,也请您待会点评的时候能够手下留情……”
女人笑了起来,轻轻点头“唱好了,有小费,唱不好……”女人想了想,眼角流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听说你菜做的不错……”
我嘴角狠狠抽了抽,心里有些无助的叹息,想着什么时候应该再办一个食品经营许可证……!
好在女人并不是很挑剔,品着红茶听着我的弹奏,不时凝望着外面的美景,虽然走时依旧有些意兴阑珊但却给我留了一百元的小费,我握在手里,看着女人孤单的身影,也分不清她到底满意与否。
童安正在收拾桌面,我突然向她问道“你觉得我的水平怎么样?”
“什么水平?”童安有些疑惑。
见着她的反应我心下有些受伤,叹了口气,抱紧了怀中的吉他,有些忧伤、有些惆怅……!
后面的时间里,门口偶有人经过,但是注意力多是放在不远处的河面上,鲜少注意这里,随意嘱咐了童安看店过后,我便背着吉他,拿出柜子里的小木盒走向了河岸边,夏日的日头有些毒辣,可我浑然不觉,慢慢打开盒子,从中抽出一张便利贴,上面依旧写着多少能够触动我心弦的话语,照例折成纸船,随后舟乘着水远去,一道身影又在心间慢慢淡泊……
河中闪烁着猛烈的日光,刺伤了倒影,我抱着吉他慢慢唱响那首关乎童真的‘小星星’,这首儿歌并不适合我,于是我的声音便越来越弱,可身后传来的声音却慢慢接续上了歌词,温润的嗓音将歌曲晕染的满是温柔。
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遮阳伞,我抱着吉他,她举着伞,河中的倒影描摹着我们的轮廓,却辨不清彼此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