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遇棠拱手道:“臣遵命。”
苏启霄继而慨叹道:“那两名西域镖师,是邬樾大漠经商时支给镖局四百两雇来保护他儿子的。邬凯肆意妄言、大放厥词,其人贯盈恶稔,是该见血,但毕竟这是扬州,而非苏地,要杀也不能用你手上的剑,更不能由你动手。护卫本无罪,罪在邬凯。”
苏王手捻飞雪,却无论如何难以阻止这漫天雪落,他回屋前的最后一句吩咐是:“就本王所知,再顶尖的镖师在西域刀头舔血时也就每年三四十两,那两位镖师死后还有一家老小要养,你派人去登门补偿一家各六百两吧,也够他们后半生无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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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比起前半个月在广陵楼雪霁阁内声色犬马、日日睡至正午才醒,今晨竟然早早起身了的苏启霄让幽草属实吃了一惊。
幽草为苏王更衣时,抿着冷艳眉宇,不免质疑道:“公子早起?!好不像你。”
苏启霄扶额道:“本王在你心目中真就如此荒淫无道了吗……”
“是。”幽草冷漠转过身。
看来就算公子已没有酒气的身体再怎么好闻,被公子视为重要之人的她,依旧很是埋怨苏启霄这些天只顾雪霁阁那两株并蒂莲花魁啊……
苏启霄歉意道:“好好,别生气了。”
幽草回身继续帮他更衣,开口说:“公子,祁前辈今日一早就按你的命令去做了。”
苏启霄闭目安神,应了声“嗯”。
幽草一边帮殿下梳头束发,一边问道:“公子,幽草昨夜听你对大剑侯的话语,是对他不满吗?”
苏启霄摇头道:“他既是为了本王,本王不会不满。”
幽草将煮好的清茗端给殿下,恳切说:“幽草相信公子知道祁前辈的良苦用心。”
苏启霄饮了一口薄茶,正色道:“是啊,本王相信身边每一人,都与你一样矢忠不二。大概与大剑侯许久未见,难免有些生疏,过段时日便好了。”
“那幽草便安心了。”
苏启霄侧眸望着身后为自己整理衣襟的幽草,唇角又翘了翘:“毕竟又不是人人都像你我一样,日日都在一起。”
幽草正双手环在苏启霄腰后给他系带,流云拂月般的脸颊顷刻绯红。
世人只知苏王身边最重要的这位侍女乃人间绝色,冷艳幽幽,殊不知她的冷艳幽幽,从不对苏王。
清晨窗外,露珠衔草,娇嫩欲滴。
幽草浅拭去眉间涔涔细汗,脸红地换个话题,提道:“说来就算在洛阳,一栋宅邸也需三百两起步,外面人都说公子动辄六百两,还真是出手阔绰!现在扬州上上下下在传这事儿呢。”
苏启霄向来不关心别人怎么看自己,便轻嘲道:“就没人传本王虚伪,收买人心啊?”
幽草一双冰绿眼眸敛起笑意,认真地望着殿下,郑重其事道:“别人怎么说幽草并不在意,只要幽草自己知道公子是个温柔的人就好了。”
苏启霄微微一笑,手指轻抚了抚幽草漂亮脸颊,“嗯,我们求个问心无愧就好。”
说起昨晚凤灵王府宴席,足有两个时辰里推杯换盏没停过,酒量稍差的几个扬州官员甚至未出两巡就被凤灵王府的侍女送了回去,倒是酒量一向惊人的高莹宸自始至终杯没空过,与祁遇棠等人待到了最后。
幽草适时提道:“公子昨晚宴答应了凤灵王殿下今日后花园详谈一事,凤灵王怕你酒醒后忘记,一早又派北桃来问过,公子该动身了。”
苏启霄一脸疑惑,不解道:“啊?本王像是那种醉酒误事的人吗?”
“是是是,不像、不像。”幽草又见屋外细雪天凉,为他系上白纹披袍,温柔道,“公子早些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