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四年过去,瘦瘦弱弱的宋郁摇身一变,长成了挺拔的小少年。
十四岁正是蹿个子的年龄,司遥虽然常常与他见面,也觉得日见日新。
宋郁也总爱拉着他比个子。
从“儿臣到父皇的下巴了”,到“儿臣似乎有父皇眼睛高了”,到“父皇,儿臣与你一样高了”。
虽然司遥面上表现得对宋郁这种幼稚行为十分嫌弃,但心里却很高兴,也很有成就感。
这日司遥突然叫住正在给他磨墨的宋郁。
“你年纪不小了,朝中大臣希望你去上朝,”司遥微微停顿,还是问了一句,“你想去吗?”
宋郁手上动作只停了一瞬,又继续起来,他说:“儿臣听父皇的。”
司遥眉头轻蹙:“你的想法呢?”
宋郁搁下墨条,墨池里的墨细腻顺滑,色泽乌黑。
他看向司遥,认真道:“我的话,想一辈子给父皇磨墨、给您和母后熬汤。”
司遥语气很凶,眉眼却不自觉舒展开了:“没志气。”
“要志气有什么用,人生苦短,眼前的顺心才是最重要的。”宋郁笑着说。
这话听得司遥一怔,随后无奈地摇摇头,也笑了。
宋郁看着他的笑容,呆住了。
“朕年轻时也说过这样的话。”
“朕幼时贪玩,不爱读那些干巴巴的治国理政的册,爱作诗画爱临帖、爱看窈窕佳人。三哥怕我胡来长歪了,便花重金请法名家写下那些枯燥无味的大道理,哄着我读。”
这段时光太过久远,也太过珍贵,以至于他说到最后都忘了自己的尊称。
司遥低头:“但朕顽劣,三哥越惯着,便越胡闹,有一次被训斥时,直接当着他面把那些通通烧了,还说‘不是所有人都想你那般有志气,你想当皇帝,我只想自在顺心地过我的日子!’”
“后来三哥便随我去了。”
再后来的事,不用司遥亲自说,宋郁这些年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武将夺权,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看着司遥嘴角残存的那抹笑意,忽然想到,这些年父皇笑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
大约是日子太不顺心了吧。
他突然说:“儿臣想去上朝。”
司遥当然乐意,这是为数不多的赵镜深不能左右的事,他很快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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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生辰过了后,宋郁跟赵镜深越走越近了。
他们究竟到了什么合作程度,司遥也不得而知。
司遥倒也不奇怪,原剧情里就是这样,他凭着自己的能力得到赵镜深的重视,最后再用赵镜深给他的权力反噬赵镜深,杀掉原身。
只是这次,宋郁应该没有那么恨他了吧?
太阳西沉,天色渐深,最后一缕阳光也从宫墙上消失的时候,养心殿里,倚在贵妃榻上读诗的司遥因为疲倦合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大氅披到司遥身上,把他从浅睡眠的状态惊醒过来。
太阳穴微微发胀,司遥不太舒服地扯了下眉,睁开眼看向来人。
“父皇怎地在这里睡着了?”宋郁的声音温柔得出奇。
宋郁在贵妃榻边半跪下,抽走了司遥手上的,又把手边熄着的琉璃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