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以后,桓竹月睁眼时,修为已至灵师大圆满。 东方染云正坐在她对面饮茶看,小王八躺在桌上啃食着一株碧绿的灵草。 “小王八,原来你还吃草啊。” 桓竹月惊叹之余,又开始盘算起若以后只喂小王八吃草的话,大概会省下多少枚辟谷丹。 还未算待她算清楚,忽闻到一股草药香。 桓竹月贴在小王八身上嗅嗅,又扯过那株灵草闻闻,“师尊,这灵草叫什么名字?这味道好熟悉。” 东方染云朝她身上扔了两个清洁术,“乌灵草。” 乌灵草,这名字怎么这般耳熟。 桓竹月细细打量一番手中的灵草,忽觉这形状也特别眼熟。 她敲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 ——这玩意不就是之前浇田时,灵田中的那些灵草么。只不是这株更加瘦小,没有宗门灵田内的壮硕罢了。 至于那名字,是之前听顾非闲提起过。 乌灵草有助于修士吸纳灵气,后又因乌灵草增产,所以在制作新版辟谷丹时,改用了乌灵草。 而这乌灵草的味道,除了旧时在宗门闻到过,还与城主夫人房中的那鼎香炉的香气十分相似。 有权势的凡人,常常会向修士购买一些低级的灵草灵药、丹药灵泉,用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此时小王八爬至东方染云眼前,抬手指了指桓竹月,又指了指它的嘴巴。 桓竹月将手中的乌灵草扔回桌上,淡淡道:“还你还你,告什么状,我又不抢你的草。” “你慢慢吃,以后有吃不完的草。我别的本事没有,就特会种田。” 小王八又爬了回来,叼起那根乌灵草仰躺着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 一旁的东方染云翻了页,朝桓竹月扔出一枚丹药,“小进阶也需固本培元。” 桓竹月刚服下丹药,屋外便传来几声敲门之声。 “谢姑娘,有位叫张林的仙家找您。” 声音是雪儿的。 桓竹月应道:“好的,来了。” 她来开门时,城主府内乌烟瘴气,烟雾缭绕,熏得桓竹月一阵猛咳。 “城主府这是···被歹人···咳咳···放火烧了么。” 雪儿在前方带路,答:“谢姑娘,那位阿彩仙家今日请了好些和尚在府中做法。” 桓竹月摸出张手帕捂紧口鼻,“做法就做法,搞这么多烟做什么?” 雪儿说着抬头警惕地望了望四周,“说是要抓鬼驱魔。” 桓竹月:!!?? 这阿彩当真是···挺会折腾的。 就是手法有些过于夸张,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其中猫腻。 桓竹月长叹一声,问道:“高统领她们母子如何?” 雪儿恭敬应道:“谢姑娘,高夫人她二人安好,这几日并未出府。” 桓竹月声音压得极低:“让惜容借此事敲打一番高统领。” 若是吉城城主当真无法医治,穆惜容此时接手吉城,最需要的,便是城中各势力支持。 高统领手握巡防营,他若坐山观虎斗,对穆惜容而言都算一个威胁。 所以,不如趁着这个时机小惩大诫,威恩并施,提前树立威信,将巡防营拉入她的阵营。 雪儿停了步伐,朝她行礼道,“谢姑娘,奴定会将话带到。另外,会客堂到了,仙家正在屋中等您。” 屋内张林见桓竹月进来,立时起身招呼,“前辈。” 桓竹月点了点头,问:“可是困凶兽的阵法出了问题?” 林望答:“那倒没有。只是前几日您让人送来的那些葫芦出了点状况。” 桓竹月闻言,满眸的疑惑,“出了何事?” 张林答:“我们接到葫芦后,便派人送去给了那位老伯。但今早发现,那位老伯死了。在他屋中那个蓝色葫芦中,我们发现了这个。” 他手中忽而出现个盅碗,盅碗内放着几枚蓝色的茧状物。 “此物是?”桓竹月问道。 张林答:“此物名为魇梦蝶。它觅食时会化作蝶状,诱人入梦,并以梦为食。那位老伯,想来便是沉浸在梦中,不肯醒来,睡死了过去。” 桓竹月眉头紧皱:“那些葫芦都是我在街上买的,想来都是百姓自家种的才是。为何会出现此物?” “此蝶稀少,野生的更是少见。”林望凝重的望着她,“前辈您细细想想,卖此
物之人可有什么特征,当时可有什么异常?” 桓竹月当时的关注点,皆在街上的各种吃食玩物之上,买那些葫芦也仅是凑巧遇上而已。 “当时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至于长相特征····”桓竹月想了半晌,也想不起他长何种模样,“那人大概古稀年岁,相貌平平,毫无记忆点,但其右手虎口位置,有个痦子。” 张林听到这个细节,眼神一亮。“痦子?” “对,一颗黑色的痦子。当时他伸出手来,要与我交换银钱时,我刚好瞧见他手上的那颗痦子。”桓竹月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可是对于那个人的其他特征,她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古稀之年,相貌平平,右手虎口有痦子”林望低声重复着这些信息,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寻常百姓,我们修士见过,肯定会有些印象。倘若是想不起样貌,定是提前动了手脚,不想让人记住他的样貌。” 闻言,桓竹月面色逐渐凝重,“一会儿我去街上寻寻,看看能否再遇上那卖葫芦的人。” 张林将手中的盅碗递给她:“前辈,此物放在外头也是个祸害,您看···” “放我这吧。”桓竹月接过盅碗,随即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金豆:“给那位老伯安排一副好棺椁,好生安葬。” 本来那老伯活得好好的,忽然几个人闯入他的家,将他从家里赶了出来,征用他待了一辈子的地,被迫背井离乡。刚出来没有两日,便魂归他处。 百姓生活之艰,生命之脆,让桓竹月心中生出一些悲凉之感,鼻头不由地发酸。 只期望魇梦蝶幻化出来的梦境是开心轻松的。 待张林走后,桓竹月去了那日买葫芦的地方街道。 街上人来人往,吆喝不断。 相较上次,这次她没有逛街购物的兴致。 桓竹月一路走过,好些商贩都有些眼熟,最后她停在一间酒楼之前。 她抬起的脚还未落下,就听酒楼小二热情招呼道:“客官,今日住店住房已满。仅提供餐食服务。” 这话怎么这般耳熟!!! 她收回了脚往后退了几步,便见门口四个烁金大字“华阳酒楼”金光闪闪,异常夺目。 前几日顾着看人去了,完全没注意酒楼名称。 桓竹月寻了处靠窗位置,“一叠花生米,一壶清茶。” 一旁的小二恭敬应道:“好勒,一共一个金豆。” 桓竹月掏出一枚金豆递了过去,“你们店怎么换小二了?” 小二环顾四周,“上个小二前几日得罪了贵人,被人撕烂了嘴,剜去了双眼,当日便不治而亡。” 桓竹月闻言心中一顿。 之前的那位小二,她是见过的。 她初此进吉城打探消息时,便是找的他打探消息,当时花费了三枚金豆。 不曾想,再进华阳酒楼时,他已经没了。 “具体是前几日?”桓竹月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枚金豆轻放在桌上。 新小二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将金豆收入袖中,“大约五日前。酒楼来了位贵人,排场异常的隆重。那日她包下了我们酒楼,点了一桌子菜。” “那位贵人却是一口未吃,全部赏给了下方人宠食用。当时那伙计就背着嘀咕了一句‘不知人间疾苦,浪费可耻’。却不想被那些人当场就撕烂了嘴。” 五日前,他口中的那群人想来与她看见的那群人,应是同一批。 他们看着就不想好人家,却不想,竟这般草菅人命。 “后来那群人,大概往哪个方向走的?”桓竹月问道。 小二想了想,答:“东边。” “东边……”桓竹月低声重复,又问:“最近你可有听到什么别的消息?” 小二挠了挠脑袋,“听说王员外的家的牛被人药了,割去了牛角。” 桓竹月:“下一个。” 小二又道:“听说李府家的小妾,曾是香春楼的名角。” 桓竹月:··· 她忽然不想说话了,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桓竹月一边饮茶,一边观察着外边来来往往的人群 。 她在屋中坐了近四个时辰,酒楼来来去去几波人,直到一女子声音传来:“今日我们便在城中寻一客栈休息,明日云天商会的拍卖会,我们定要拍下那件物品。” 桓竹月抬眸打量了一番那几人。 四男三女,衣着普通。刚刚说话的那女子,看起来最为成熟,右臂却是空空荡荡
。 桓竹月给自己倒了杯茶,耳朵却是竖得直直的 立时,一男子接话道:“大师姐,我们带的灵石本就不多。今日买一张入场券就已花得差不多了,即使我们拍下那件物品,也付不出来灵石。” 刚刚那名女子接话道:“无事,到时我拿东西与之更换。” “大师姐,不可。”剩余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引得屋中众人皆朝他们望了过去。 那大师姐朝众人点了点头,以示歉意。随后压低了声音训斥道:“你们声音小一些,这虽是人世间,指不定就有修士隐在其中。” 一略显稚嫩的女声便接话道,“大师姐。那物品对你来说极为珍贵,师父要是知道你为了他,把那物当了,他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 “你闭嘴!”那桌人又是异口同声的呵斥了一句,随即每人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 刚刚那男子又开口道:“小师妹,赶紧呸呸呸。你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别说话。师父他还没死呢,他只不过是灵魂缺失了一部分罢了。等我们将他的灵魂修复好,便无事了。” 灵魂缺失!! 桓竹月闻言微微一怔,她们口中的师父,莫不是也被夺舍了? 可之前掌门明明说的是,无法医治,莫非这她们获得了什么偏方? 若是如此,那吉城城主,或许还有治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