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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声惊起雀,扑啦啦全部腾向夜空。 “你们在干什么?来人,来人!” 虞南珠一个激灵醒神,发现自己牢牢抓着严未迟的胳膊,指甲隔着薄薄的夏衫衣料明显感觉到陷入了肉里。她登时撤开手:“疼不疼?” 严未迟摇头:“都说我皮糙肉厚了,你可以抓得更用力点,说疼算我输。” 虞南珠:“……”这时候还开玩笑! 她往里边看去,隔着船舱看不到什么,只觉得好像有灯笼的影子,还有脚步声。她站起来,伸手轻轻搡了严未迟一下,说:“是鹿芩的声音,她应该正好看到了周赟,这会只怕许多人都往这边涌来,你怎么办?” 果然,叶鹿芩更清晰的声音传过来,说:“你们几个,务必把住周围,不许任何人靠近。碧罗,碧罗呢?” “郡主?” “你去宴上请虞大公子过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郡主。” 这时候勒月与琼枝也回来了,面色惶惶地上船,看到严未迟还在,琼枝忍不住跺脚:“大都督怎么还不走呀?” 勒月福身,比琼枝镇定许多,说:“郡主叫人把出口都堵了,世子现在出不去,倒不如再等等。” 琼枝急得拎起自己的丝绦猛搓:“我就说不能让都督上船……” 虞南珠哑然,余光扫了眼严未迟,他竟然还在笑。 “鹿芩不知道你来吧?”否则不会叫人把住出口。虞南珠问,“你有办法回去吗?” 严未迟说:“除非我是条鱼。” 虞南珠:“?” 是啊,陆路不通,只有水路了。 她促狭地笑起来,严大都督湿身,那不比周赟幽会更有看头? “还是再等等吧。”虞南珠暗想,有她的宜夏会果然处处“不同凡响”。 几人又等了会,却是把虞佑君等来了。 “周赟!” “你个王八蛋!” 只听有人闷哼一声,苑叫起来:“虞大公子,虞大公子住手!此事是我一人之过……” 虞佑君:“你让开,本公子不打女人。但你执意这般不顾廉耻地挡在周赟身前,老子可就不管了!” “阿苑,你让开。”周赟终于出声。 他一出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虞佑君说:“周赟,识相的明日把我妹妹的庚帖送回来,否则,老子把你家大门拆了!” 周赟笑了一声:“大哥,何至于此?” “呸,谁是你大哥!” “大哥,将心比心,天底下三妻四妾的男人何其多,怎么偏我周赟不行?” “因为你娶的是我虞佑君的妹妹,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虞佑君拔高嗓门,好像这样就能把周赟吼个趔趄。 这时叶鹿芩说道:“虞大公子切莫动怒,我看此事,还是得南珠自己定夺。” 虞佑君不同意:“还有什么可定夺的?在观戏楼不就已经定夺完了?周赟,我妹妹还没有过门,你就与人偷欢,等她过门,你还预备如何?我实话说了吧,这次就算南珠她自己哭天抢地要嫁你,我也绝不许她嫁,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话听得虞南珠心里一阵熨帖,大哥果然最是疼她。 严未迟忍不住心旌摇曳,俯下身说:“后宅充盈污糟事就多,当主母很累的。” 虞南珠斜他:“哦?都督给人当过主母?” 严未迟:“……” 正无语凝噎,又听叶鹿芩说:“虞大公子,南珠就在这儿呢,嫁还是不嫁,问问便知。” “什么,她在这?” 周赟跟虞佑君同声。 接着,便有人朝他们过来。 虞南珠慌了,来的肯定是她大哥! “你……你快躲起来!”她把严未迟拽来拽去,可是哪有地方躲。 严未迟握了握她的手,说:“我可以变鱼。” 虞南珠:“?” 就见严未迟松开她,走到船头一个转身,滑进了水里。 虞南珠:“……” “严未迟?”她蹲到船边小声叫他,“你会水?” 泛着微光的水面渐渐分出水花露出一颗头,严未迟攥了把脸,眉眼打湿的他果然更显得眉目深邃俊朗又勾人。虞南珠一愣,竟没好意思继续看他,补了一句:“你可别淹死了。” 严未迟的瞳孔似乎沾染上湖水

的颜色,幽深的,又暗纳波澜。他说:“看在我跳湖的份上,初一城外草甸坡,你来见我吧?” 虞南珠犹豫。 严未迟:“说好的等我从颍州回来,我有东西给你。虞姑娘行行好,叫我不要食言。” 虞南珠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个未北大汉子,他在撒娇? “囡囡?囡囡?” 虞佑君寻了过来,虞南珠回头看的功夫,严未迟就沉回水里去了,徒留下几个泡泡。 见她蹲在船头,虞佑君几步过去挥开挡路的琼枝,急切地大喊:“囡囡,你别想不开啊!”说着,冲过来一把提起她,拽离水边。 虞南珠捂住脸:“大哥,呜……” 往年的宜夏会后除了会上谁作了诗,谁弹了琴,云云此类便没其他可谈之资了。而今年,没人在意那些雅好,大家只听说宜夏会第二天,虞家就派人去周家还聘,讨要庚帖去了。 啧! 周虞两家,这是要吹呀! 申时下学,虞佑君并着江宗延与潘悯从院走出,眉头深锁,心情不佳。 潘悯也不太高兴,说:“季夏之月1,日在东井,昏亢中,旦奎中,其日丙丁……嗬,季夏之月,季夏之月,日在东井?哈!虞锦绣,月令背得张冠李戴就罢了,你怎么能连它的出处都说不出来?你……你简直……朽木不可雕!” 最近虞佑君好不容易有了点虚心向学的意思,夫子聊表欣慰,格外嘱咐他们帮助虞佑君摆脱纨绔子弟的头衔,谁知刚有起色没两天,就打回原形了。 《月令》就给他讲到季夏之月,反反复复背了,不成想今日夫子问起,虞佑君背了个惨不忍睹。张冠李戴、春季背不下来,这些都没事,夫子问他:“你知道我问你的是什么吗?”虞佑君想了老半天,愣没想起小戴记,夫子直接拂袖而去。 他们造了什么孽啊——潘悯想,为什么让他们碰上虞锦绣?他一定是读人的克星。 虞佑君本来就不善的脸色在听到“虞锦绣”三个字时,更加发沉。佑君是他的字,他名锦绣。可这个名实在太秀气了,把他叫得像个小白脸,他不喜欢。 不过他这人虽然不上进,但其实并不混,还颇懂道理。潘悯气成这样是他之过,他连累人家受夫子训斥,怎么还好意思发脾气。 便绷着脸说道:“回头我好好背,帮你们把面子找回来,你就宽心吧!” 别宽心了,还是一别两宽吧! 潘悯无奈地拉起江宗延,说了声:“走了。” 江宗延欲言又止,见虞家有人来接虞佑君,便没开口,随潘悯拉着走了。 见他频频回顾,潘悯侧目:“你这么舍不得?” 江宗延忙说:“胡说什么?” 潘悯奇怪:“我怎么觉得最近你对虞锦绣格外上心?” 江宗延眼神往一边飘去,回地极为口不应心:“他是虞大人的公子,你知道我祖父如何看重虞大人的。” 潘悯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是虞大人的公子。” 江宗延:“……”他叹了口气,生的脸上泛起一丝薄红。 潘悯大为震惊:“你怎么了?” 江宗延停下脚步,又结结实实叹了口气:“忧民,我好像得病了。” 潘悯:“啊?什么,什么病?” 江宗延咽了口唾沫,脸上讪讪然:“自从上次在院外头见过虞姑娘,我……我就经常做梦……” 潘悯:“?” 生的缱绻情迷没敢叫梦中人的大哥知晓,大哥还在为了给两位“人中龙凤”找回面子而在马车上苦背《月令》。 哎,明明记得的,为什么夫子问起来他就处处出错呢? 到了家,虞佑君已经被孟春季夏搞得头晕脑胀几近崩溃,来钱察言观色,默默叫上家里婢女给大公子捏肩揉穴。 过了会,见大公子缓过来些,凑近说道:“大公子,贾管事在外边呢,他刚从都尉府回来。” 虞佑君摆手叫婢女停下,说:“叫他进来吧。”说着喝掉一大碗熟水,润走口干舌燥。 贾管事长得胖,行动不便,本来只管宅子里的事,腾挪不了多大地方。如今姑娘终身大事一波三折,公子又要向学预备明年应试,可不就得他里里外外操心。两日奔走下来,他感觉自己被大太阳榨走十斤肥油。 “公子,”贾管事一面抹汗一面说,“我在都尉府干等了一天,少都尉没回来,老都尉说自己现今已经做不了少都尉的主,不敢把庚帖给我们。” “早还晚还都

得还,我看他能捂几天。”虞佑君心烦,“那聘呢?” 贾管事说:“聘老都尉倒是收下了。” 虞佑君沉沉吐出一口气,回想自己前段时间要了命似的叫他囡囡嫁给周赟,简直跟被鬼附身似的。那严未迟再不适合,也做不出来这等羞臊之事。 当晚在假山林的一切,因为有安阳郡主在场,没有传扬开。虞家本就是厚道人家,不想把事情做绝,只要周赟愿意把亲退了,这一段他虞佑君保准忘得一干二净,后头你周赟想娶谁娶谁去,跟他跟囡囡都没半个铜钿的关系。 可周赟偏偏不肯退! 虞佑君心里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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