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魏勋劝酒,程勇便一仰脖子,将一口又一口烈酒灌下肚去。
魏勋想劝也不知从何劝起,只能一边给程勇添着酒,一边说着闲话让他能喝慢点儿。
沈云芝提着一罐白粥,带着魏秀一起去了程勇家。
当日左权城将春月指给程勇为妻,并让程勇自己挑选了个住处,程勇选在离南营房不远,水井东侧的一处院落,离沈云芝他们的住处不过一里多路程。
沈云芝和魏秀过去时,已经夜色渐沉,见房门虚掩,屋内一片漆黑,不由愣住。
沈云芝敲了敲门无人应声,忙推门进去将灯点上,进里屋一看,却吓了一跳。
只见春月直愣愣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不是两只眼睛睁着还会眨动,真跟个死人一样了。
春月自洞房一夜醒来后,便不吃不喝一动不动。
程勇起先还煮了清粥小菜端过来给她吃,温声软语劝了半天,她还是不言不语躺在那里,仿佛死了一般全然听不进去。
再后来,程勇再劝,春月便瞪着程勇冷笑不停,仿佛跟疯了一样。
程勇忍无可忍,干脆不理会她,想着冷一冷她总能自己想明白的。
却不料过了一天一夜,春月竟然还是那样躺着,程勇怕她出事,硬逼着给她灌了些水和清粥。但从此之后,春月便一直是这样,程勇若是不逼着她吃喝,她便不吃不喝,也一直不曾开口说话。
无奈之下,程勇只得开口请沈云芝帮忙。
沈云芝走到炕边,轻声对春月道:“春月,我煮了些白粥,你起来吃一点儿吧?”
春月慢慢扭头看向沈云芝,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许是太长时间不说话不喝水,春月的嗓子有些干哑,在夜里声音听着有些渗人。
沈云芝没好气的道:“我今日刚搬家,一堆事情等着忙呢,哪里有功夫来看你的笑话?”
春月愣了愣,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沈云芝想了想,故意嘲讽道:“难不成是你想让我看笑话,才专门躺在这儿等着呢?”
春月气坏了,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可起的太猛,不由觉得一阵阵发晕,她咬着牙坐直了身子,瞪着沈云芝道:“我知道,你定是在心里笑我不自量力,一门心思想攀附将军,最后却嫁了个破烂军户,还是个丑八怪。”
沈云芝和魏秀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她们的男人也都是军户,也都是春月口中的破烂货了?
哪知在春月一脸鄙夷的又道:“沈云芝你一个大家小姐,竟心甘情愿跟着那么一个人过日子,整日只知道摆弄自家那一亩三分地,一点儿想法都没有,真是白瞎了你这出身。”
沈云芝被鄙视的有些傻眼,春月却扭头一指魏秀骂道:“还有你,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就那么一个小兵都值得你当成宝贵疙瘩,可真真没见识的紧。你们这些女人,一点儿出息都没有将军年少英武,家世显赫,我想给他做妾,又有什么不对?”
若不是时机不合适,沈云芝都想为春月鼓掌叫好,看看,这才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女人啊!
只是,春月却忘了,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没有错,可错就错在,她用了不该用的手段。
左权城是什么人啊?
春月竟然对他下药,沈云芝真不知她是胆大还是愚蠢,别说左权城本就防备她,不会让她爬床成功。便是春月撞了大运,真爬上了左权城的床,以左权城对待女人的态度,他不把春月捆了发卖才怪。
而春月竟然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错,她光自恃美貌,却忘了这世上并非所有男子都会被女色迷惑,而那些真能被女色迷惑的人,也皆是些指望不上的男人。
毕竟,以色侍人从来都不是长久之事。
更何况,富贵人家的通房姨娘,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呢。
沈云芝忍不住劝春月道:“你看中了谁,想攀附谁,跟我们没有半分关系,自然也不存在什么笑话不笑话的。但你在夫人跟前服侍多年,难道不知富贵人家的后院有多腌臜?妾室通房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春月冷笑道:“你懂什么?只要当上主子,便是金尊玉贵之人,吃穿用度比常人不知好了多少倍。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本就是世间的常理!”
沈云芝心中暗叹,春月根本就是听不进去劝的人,她这般不忿,又哪里肯甘心跟程勇过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