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知道是谁送的盐了?”
甄树神色急切,一时没控制住说话声音,惹得莫可亚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站在荣堂旁的巷口,甄树藏在阴影里,外人看不真切,只能瞧见吊儿郎当倚靠在墙上的莫可亚。
甄树最近诸事不顺,前有盐铺的生意一落千丈,后有城主与他生出嫌隙。
刘君平并不知道倪氏与凝画的过节,在城主府上行刺,那目标不明显的就是他!倪氏是甄树的人,若没有甄树的指使,她怎敢当众行刺!
甄树野心勃勃,竟敢破坏盟约,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甄树想去解释,却频频被拒之门外。
这回他可真是吃了个哑巴亏,倪氏那婆娘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许久不来寺庙的甄树也认栽了,趁今个儿十五来音恩寺向神佛上香,请求他们庇佑。
却正巧在这遇到了莫可亚。
“嗯,”莫可亚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反问道:“若是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遇见与那“私生子”模样相似的凝画,对他来说或许只是偶然,但是当日在食肆里看见南陌,他身上那冷煞的气息,在安城里莫可亚只碰到过一个人身上有。
那天晚上在青楼里遇到的那个暗卫。
一样坚定的眼神,无论在食肆里还是青楼里,莫可亚当时便戏谑地想:想装作不认识,好歹当夜要把那双眼睛遮住,而不是只遮住下半张脸,就企图在他眼下蒙混过关。
好歹要收一收对凝画的保护欲呐……
“安城里到底还会有谁有这么多的盐?难不成是京城那边……?”甄树立马否定了自己:“不可能,若是京城的状况安定下来了,不可能这般悄无声息地做事,这明显就是不想让人发现。”
“是不是城主?”甄树肯定道:“这老东西最近还对我摆脸色,一副我欠了他什么的样子,倪氏那疯婆娘又不是我指使的!”甄树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安城里除了我,便就他有盐了,这老家伙难不成早就想搞垮我,还恶人先告状污蔑我要杀他?”
若是普通人,他还能把那人绑回家里,严刑拷打逼问出盐被藏在哪里,可如今天下的盐都被牢牢把控在官和商的手里,普通人如何能弄到如此多的盐。
只能出在高层这一块了,不是他,便是城主。
若是城主,他哪里能有什么办法,官和商到底有壁,若不是刘君平那老东西也是个贪心家伙儿,他在安城如何能快速起来?
若真是他搞得鬼,甄树还得向莫可亚求助。
毕竟他俩的利益导向是一致的,莫可亚不可能坐视不管。
“噗嗤。”莫可亚被甄树的愚蠢逗笑了,“啊,我先来安城还真是给我来对了…若是我不在,人小妮子一个举动不仅解了百姓眉之急,还能让你和城主产生矛盾,窝里横呢。”
他收起笑,认真惋惜道:“可惜了,人要是我这边的就好了……”
“小妮子?”甄树怔住:“这事另有其人?”
莫可亚没急着回答他,只突然问道:“你们中原是不是有个词叫做英雄救美?”
甄树疑惑:“是……”
“这美人被英雄所救后,一般是不是都会以身相许?”
“呃……是吧。”
甄树很想吐槽他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但他太想知道这小妮子到底是谁了,便顺着他的意思回答。
莫可亚一听,嘴角扯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俯身在他肩旁低声耳语。
——
这边远远的,凝画一眼便认出了莫可亚,无它,只因为他那耀眼的金发太有标志性了。
他似乎在与人说话,不过他对面的人埋在阴影里,看不出是谁。
好在莫可亚背对着她,并不知道自己与甄树交谈的对象就在不远处。
凝画心下侥幸,踮起脚尖快步离开这里。
每次遇到莫可亚都没什么好事,而且这人和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哪一天就把她给爆出来了,还是少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比较好。
凝画很快去香积厨打了碗热水,加些白砂糖制作成糖水来到客房里。
千翠澜的面色还是有些难看,凝画将糖水递给她后道:“夫人,喝些糖水,身子或许就不那么难受了。”
原来凝画刚刚离开是给她弄糖水来的。
千翠澜心里感激,可瞧着凝画那清澈的眼神,心里的负罪感更甚。
便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为何事才这般心绪不宁。
虽然盐价是从京城那开始抬高的,从京城那进盐的话,甄树抬价也并无不可。可偏偏甄树那盐是先前囤积的,不仅如此,他和刘君平联手还与倭寇合作,大批大批的盐往倭国去送,明明安城自家的百姓无盐可吃了。
她知晓一切,却又无力阻止。只能日日拜佛念经,祈求降轻刘君平的深重罪孽,祈求百姓的生活好过一些。
不过一切都是自我安慰罢了。
凝画今日的话却点醒了她。她如今在城主府可不就是作茧自缚,终日蹉跎?
她是得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