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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沉默,出了回廊拐到巷道后,没走几步打了好几个喷嚏,被两边桂花散发出的香味熏得鼻子十分难受,不得不抬手用袖子遮掩口鼻。但凤凉凉这个人,走路向来不看路,平地摔是常有的事情,这会子为了抵挡桂花花香,袖子遮了半张脸,眼睛就更不看路了,短短一段路摔了两三次,结果沾了满身金色落花,鼻子更难受了。
“阿嚏!阿嚏!”
灵赟同她定是天生八字不合,她本人不给她好过便罢了,连她喜欢的花也要折磨她。两边的桂花香熏得她喷嚏一个接一个,好不容易进了太曦宫,入殿时又被门槛绊倒,整个人五体投地摔趴在地上。
“噗!我方才还在想你已飞升上仙,被门槛绊这个毛病是否能改一改,结果……哈哈哈!”
池玉忍不住笑出声来,跨过门槛后站在那看着趴在地上的凤凉凉,笑得前俯后仰不能自己。
“我是袖子遮着鼻子看不见路。”
凤凉凉从地上爬起来,不高兴的哼哼,满脸嫌弃地伸手甩了甩长袖上沾着的桂花。
“凉凉回来了。”
殿内传出清泽低沉磁性的声音。
凤凉凉大窘,想必是在夜澜那么多年,时常听她被门槛绊倒后摔地上的声音,师父竟然面都不露就知道是她来了。
“师、师父,是徒儿。”
忙出声回应着,她低头理理身上的衣衫,拍掉裙摆上的灰尘,确认井井有条后,才探头探脑朝殿内张望。
“可喜欢我祝贺你飞升上仙的礼物?”
沉沉的声音从成排架子后方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隐约还有竹简翻动的声响。
“师父送了什么礼物?”凤凉凉将落到身前的发丝撩到身后,稳了稳发髻上的玉色珠花,提脚朝架走去。
“扶瑶,上仙。”
“师父?”
师父到底在说什么,她一点都听不懂……
“师父你在哪,徒儿看不到你。”
架太高她太矮,入目所见除了竹简和古籍外,什么也看不到,于是在架里转来转去,想找到清泽,与他面对面的说话。
“师父,师父?”
架子真心太高了,她跳起来都够不着顶端,便歪头弯腰想从竹简的空隙里寻找清泽,可转得她头都晕了还是没看见人。
“呼啦”一下,身边的架突然自己长脚了似得,往两边移开,一排排在凤凉凉眼前飘过,惊得她捏住耳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师父,这些架子……成、成精啦!”
“……”
话音未落,自己移动的架子全部停了下来,露出条走道,走道尽头站着玉树临风一袭白衫的清泽。
他恰好立在窗边,殿内的光线不如殿外明亮,从窗外投进来的光便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薄光,一头如墨长发全数束起,以扁平高冠缚着,两条发带垂在身后。逆光而立,那饱满天庭下纤长的睫毛清晰可见,高挺鼻梁下微翘的薄唇亦是轮廓分明,仅是一个有棱有角的侧脸,便能想象到他的容貌有多么的雅俊清隽惊为天人。
凤凉凉晓得自个儿的师父好看,可她没想到一别数日,师父好看的程度又提高了!
在夜澜时,清泽一贯以轻松自在的常服为主,颜色多为蓝色黑色,偶尔会以白色内衫示人,不过是极少的,除了她和师兄们,大概只有池玉见过,嗯……因为白色那件是睡袍……
清泽可能自己本身就喜欢蓝色黑色这样老沉稳重的颜色,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白色衣袍穿在他身上的确很好看,但那会显得年轻又高调,配上他那张三界第一俊的容貌,甚是招摇,随便出门转一转,拜倒在他衣袍下的仙子仙娥估计能绕天宫三圈。
唔,似乎扯远了,拉回神思来看今日的清泽。
凤凉凉走近了才发现他穿的并非是白衫,而是以白色长衫为里衣,外面还罩着一件浅金色薄纱外袍,领口袖口以金色丝绸锁边,垂在脚边的衣袍下摆绣着一朵金莲,从最下边一直延伸到背部,绣工可谓是巧夺天工极尽精致华贵。
清泽这一身,大概是天宫朝服,沿袭了仙族贵气的特征,但同样色调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无端比旁的神仙要高雅冷峻几分。贵气逼人,气场又强,不知道的小仙见了,兴许会把他误认为是天宫天帝也说不定,不过他神姿清冷淡漠,漆黑双眸平静的一丝波澜都不起,整个人仿佛已超脱尘世六根清净,与高高在上掌管仙凡两界的威严天帝又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