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殇不说话,神气的模样,好似在说:你知道怕了吧?
恰逢雪阳这时候手里捏着两根肉串跑进来。
厉殇看他,似乎更生气了:“你又撇下我自己去买好吃的,你害我等得好苦!”
说着,便追着雪阳跑出去,誓要追上他将他揍个好歹才罢休的架势。
当晚,雪温尘过来找她,大抵的意思是叫雪沫不要担心,尊神和帝宫那里的误会,他已经解释请了。
雪沫要跪下谢他,他忙拦住,只说:“让你受委屈了。”
雪沫干脆摇头:“家主收留我和小弟,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只要还有一条命在,沫儿便不会觉得有何苦。”
雪温尘忧心忡忡地睨了雪沫一眼,终归是离开了。
雪温尘说误会解开了,有什么误会呢,她又想让别人知道什么误会呢?
她还存有希冀么,幻想也许那日温柔如水的眼神……可能真的,不是幻觉。
第三日荼之寒又来找她,说那日想请她一起去佛寺拜佛,结果遇上那样尴尬的场景,只好今日再来。
荼之寒很美,脸尖长,所以美是美,总是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所以荼之寒走过来携雪沫的手时,她觉得十分不舒服。
就好似被一条蛇缠在身上。
而又要极力微笑。
雪沫推荼之寒落崖的事情几乎是那天晚上才传进帝非命的耳朵里。
荼家的人急坏了,生怕自家女儿摔出个好歹来。
帝非命却着急去看雪沫,他便是再笨,也觉得出这些事情背后的意味。
却被苍竹拦住:“爱情是自由的,但是人情是迫不得已的,如今荼家三姑娘重伤不治,尊神却撇下她去见雪姑娘,世人想必会更觉得雪姑娘狐媚转世了。”
道理帝非命都听得懂,但是挂意一个人哪会容自己算计这么多?
苍竹说自己可以代去瞧瞧这雪姑娘,将尊神的情意带到,也想瞧一瞧这雪姑娘的风骨。
九大司监中,帝非命唯一信任的,就是这个笑起来有些贼兮兮的苍竹了。
光溜溜的脑袋,弥勒佛的笑相。
帝非命点头答应。
荼之寒的伤的确很重,帝非命去见她时,她的嘴唇还是苍白。
他走过去,和这个将要成亲的女子说了第一句话:“你还好么?”
荼家的人似乎都感动不已,自觉退出去,唯剩下他二人。
他们关门的那一刹,帝非命感觉像是浑身长了刺,哪里都不自在。
荼之寒携了他的手,他微微颤动,终是没有挣脱。
印象里,母亲要死的时候,好像也是这种感觉。
荼之寒抱着帝非命,喃喃:“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尊神大人了。”
帝非命无话可接:“你见到了。”
荼之寒愣了愣,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帝非命看着心中发毛。
她忽然摆出一副焦急的神色,紧紧攥着帝非命的手:“尊神大人不要责怪雪姑娘……我明白,因为我知道她是翼族之后,让她对我有了芥蒂……可是,我从来没有打算用这些去威胁她。”
帝非命:“翼族的女子又如何?”
帝非命的脑回路显然也是荼之寒没有料到的,她呐呐:“尊神大人,翼族是人世间的奴隶,是罪人,您娶那样的女子,是全天下人所不容的。”
终于说到帝非命可以理解的点上来了。
九司监最常威胁他的一句话便是:这是全天下人所不容的啊!
帝非命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对这句话妥协。
神,是不可以做全天下人都唾弃厌恶的事情的。
哪怕喜欢雪沫,在自己心里,是一件无罪的、平凡的、甚至是美好的事情。
他出神了很久,而荼之寒显然也在豪赌。
帝非命最后只是说:“你好好休息。”
雪沫那时正坐在台阶上发愁,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不自然的劝慰声:“你不要难过,如果那个人因为这件事情就错怪你,只能说他本来就不值得你满腔欢喜。”
雪沫莫名其妙地回眸,看厉殇背着手正在那头踢地上的小石头,很是诧异。
她觉得厨子的菜不好吃十分难过,按厉殇的说法,他是不该对厨子抱有期待了喽?
但这蠢想法也只有一瞬而已,她惊得起身来:“哎呀,小厉殇,你是在要我不要伤心吗?安慰的样子也这么可爱啊?”
厉殇气呼呼地看着她,心想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装得是什么!
雪沫见厉殇又气呼呼地走了,不免觉得奇怪,她就只是开一句玩笑而已啊,不要走嘛,大夫人又关她禁闭,她很无聊的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