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叶娇娇小姑娘见天的让宋惜帮忙写功课,又把先生留的问题拿去问他(其实她是特地想考宋惜的),宋惜是做的样样都好,把先生哄的心花怒放,直道是良才难遇,但她的水平可没提上来。
某日,临堂小测,她凭借着上辈子的积累,勉强答了个及格,但是却和她平日里的表现相去甚远。
——于是女先生出了原题问她。
出原题,现原形,平日谁认真谁偷懒,一眼便知。
叶娇娇小姑娘自然答不上来
女先生很聪明,立刻想到她平日里的作业是找人代写,当即气得面若金纸,撂话:“姑娘若是不想学,大可直言,何必这么戏弄秀娘。”
而后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越发来气,不知道联想到了哪个调皮捣蛋装柔弱的学生,动怒说要回江南去。
叶明珠连忙一把鼻涕一把泪拉住先生,说自己会改的,还主动把戒尺给到先生手里,诚恳地说:“您罚我吧,娇娇记得这次,以后再也不敢了。”
女先生早想罚她了,只是碍着她身份贵重来头大,平日里有不是,都是温言劝诫。这下板子都递到手里了,自然不客气,抽了个痛快。
其实她打的不算多,就十下,女先生并不主张体罚,可叶明珠现在年纪小,娇生惯养得细皮嫩肉,疼痛跟大人没得比,可是她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哭得震天响了——十八岁,算上现在多活的一岁——十九岁的叶明珠已经搁不下脸哭得那么卖力了。
她就轻轻地抽气,躺床上在梨花帮她上药的时候叫上几声疼,老夫人知道了这事来看她,见宠爱的小孙女手红红的,肿了半边,拍着心窝子叫儿啊。
老夫人眼睛红红的,好像那板子挨在她身上一样:“好娇娇,咱不学了就是,没的受这个罪,你好好的长到十五六岁,祖母给你找个好人家嫁过去,哪里用得到这些个!”
对,她上辈子能长成一个笨蛋美人,老夫人功不可没。
叶明珠哭笑不得:“祖母,我没事,就几下手板而已,您别看手肿得厉害,涂了药明天就消了。”
她刚说完,白瑜也到了,白瑜进来也是心疼地看着她,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好像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白瑜拿帕子抹泪:“怎么下这么死手?不就是几篇课业,代笔怎么了?写的好还不是咱们娇娇有眼光,会找人!识人善用也是一种本领啊!”
……对了,这第二大功臣就是她娘。
她一个挨打的,还要忍着痛陪笑哄这一大一小两大祖宗,拍胸脯保证自己没事,女先生还是先留着,自己再多学点东西。
一老一少哭够了“儿啊”“心肝啊”,看着她吃饭睡下了,才离开揽月台。
女先生给她放了一天假,她用来消肿,女先生用来消气。
难得有一天假,叶明珠当然是选择跑去找宋惜了,她受了伤还去看他,这不稳拉一波好感。
宋惜见到她来,再看到她手上的绷带,一脸错愕地问道:“姑娘这是……”他很快想到这是女先生打的,这府里上下个个都疼她,谁敢打她。
“你仿的字不好,被先生发现了。”叶明珠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反正她挨打是结果,过程是什么不重要。
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宋惜心想,面上却做出十二分的抱歉:“是惜无能,连累了姑娘。”
“就这?”
宋惜望着她,她还想如何?
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下人,对方又是个娇纵的贵小姐,思及此,他转身拿来先生用的戒尺,双手递上去,平静地说:“还请姑娘责罚。”
这样便解气了吧。
这下轮到叶明珠一脸错愕了,不是,她在他心里的形象这么残暴吗?她可从来没有打骂过下人啊,不信问问桃花梨花,她对待下人可是一等一的和气。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什么,拿起板子正准备打下去,宋惜一脸平静,好像早已习惯,她却迅速地卷起他的袖子,雪白的皮肤上青一片紫一片,看着吓人得很。
宋惜冷不丁被人触碰,下意识退了好几步,把袖子放了下去。
叶明珠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了下去:“谁干的?”
绝不可能是教先生,他课业做得那么好,又勤奋自觉,哪个老师见了不喜欢。就算是打,也只可能是打手心。
宋惜的嘴唇抿成直线,叶明珠越发咄咄逼人往前走:“我问你,到底是谁干的?”
她动了火气,眉眼都张扬锐利起来,这才像个被娇宠的孩子,睥睨天下,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眼里有着撕碎一切的狠意。
他有微的失神:“是因为我的胎记。”
胎记?
她复又看向他眼角那朵五瓣梅。
“姑娘没听过,胎记的寓意吗?”
“我这样的,是不详。”
她怔了怔,好像略有耳闻,三叔的庶次子出生的时候,在臀部上有块胎记,三叔管着金陵的田庄铺子,眉开眼笑说这是大富大贵的标志,老夫人听了之后只告诉她,这都是些没说法的事,叫她不要听。
“所以……是那些小厮打的你?”
宋惜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她恨的咬牙切齿,干什么啊这是,嫌抄家来的不够快,还是嫌命不够长?要是她没发现,真让宋惜就这么长大了,然后去科举中探花,他心里会不膈应叶家?那又是抄家一条龙服务。
哪怕不说抄不抄家的事情,宋惜现在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无父无母的孤儿,让人看着就可怜,平日里也从不惹事,凭什么被人这么作践?
她立刻站起来,要去教训教训那些小厮,立立规矩,却看见叶长生正从外面走过来,旁边的侍墨手里还拿着膏药。
叶长生看见是她,先是皱眉,又看见宋惜在旁边,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先让侍墨把药给宋惜,又点着她的头训:“听说你挨罚了,不好好养伤,跑这里来做什么?连个丫鬟都不带,不知道的以为你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也不小了,十岁的姑娘也该注重清誉了。”
叶明珠捂着头泪眼汪汪:“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