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玄一路载着以丝巾掩面的女子,御剑行至东暖阁夙尘屋外。
屋内,墨以打坐于夙尘榻上,聚力掌心渡夙尘内力,以护其心脉。
随内力源源不断注入夙尘体内,墨以额间汗水不住落下,衣衫也湿了大半,想来这般入不敷出的疗伤法子,应是已持续了一些时辰了。
殊玄恭敬请女子入屋内,女子先是打量了夙尘一番,又看向一旁闭目为他疗伤的墨以,见墨以内力已有所虚亏,面色发白,遂开口道:“你这般疗法,是打算同他一并赴黄泉吗?”
墨以闻听女子声音,方才缓缓睁目,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二人。
在与女自对视一眼后,墨以紧锁着的眉头一瞬平展,后又面露些许惊讶之色。
“二宗主亲至,墨以不胜感激。”
殊玄带回来的这名女子,原是四大门派中,以医术闻名的雨霖阁二宗主,东方玉瑾。
数时辰前,传话弟子告知墨以夙尘伤重,待墨以赶至山下,夙尘已奄奄一息、
墨以观伤情,知寻常医者已无法救治,便赶忙吩咐了殊玄速去位于南甲子山的雨霖阁,请门中医术高明弟子前来救治。
雨霖阁素来与世无争,左右逢源,与各派相处和睦。
当年墨以被归舒误伤,性命危在旦夕之际,也是雨霖阁宗主现身,才救下了他的性命。
同为修真门派,道友有难自是要帮,但令墨以吃惊的是,今日来者却是东方玉瑾。
这东方玉瑾,乃是长宗主东方柏的亲妹,说来身世也是凄惨。
雨霖阁虽为医家地界,但因日常炼丹所需,门中自也养了许多毒物。
东方玉瑾其母在孕期不慎为毒兽所伤,毒气侵五脏六腑已无法可治,见腹中胎儿已足月,便趁还存余力,饮了催产汤药提前产子。
她生产之时惨痛异常,诞下东方玉瑾之后便撒手人寰。
东方玉瑾因胎里不足,又多少受了毒气侵扰,携着怪疾降生,自幼养在阁中也不多走动。
那怪疾每日申时与亥时发作,发作之时全身筋骨如火燎般疼痛,且那痛楚无药石可缓。
东方玉瑾之父,心中怪责自己未护妻女周全,终日郁郁不欢。自妻离世后,便也无心治理派中大小事务,只废寝忘食,一心研究着治愈女儿怪疾的法子。
传言为医治东方玉瑾怪疾,其父剜自身骨肉为药引,耗了一生心血炼丹制药,却至临终也未见成效。
后父亲离世,兄长东方柏继位,见父亲遗物中,留了张未研制成的治怪疾方子。
只因方子中所提及炼药之法未记录详尽,东方柏便循着医理,着意添了几味药,拿去给东方玉瑾服食。
也不知是先父庇佑还是机缘巧合,那丹药竟十分灵验,自东方玉瑾服用之后,怪疾便再未发作过。
然好景不长,原来那方子本就是其父弃了的。其父虽知那药可治女儿怪疾,但药性猛烈,副作用极强,便未使用。
怎知又偏被东方柏阴差阳错寻得,又炼了药让东方玉瑾服下。
东方玉瑾服下仅半月时日,那药副作用便显现出来,使得东方玉瑾面生紫斑,模样十分吓人。
性子本就内向的她经此变故,终日以丝巾遮面,躲在房内不愿见人,性子也变得越发孤僻。
雨霖阁内也不乏背后爱嚼舌根的小人,流言蜚语传的多了,讽刺她的话也就越发难听。
女子多重容貌,她本出落的水灵,如今怪疾虽愈,却成了这幅魍魉模样,又要她如何见人?
她多次向兄长倾诉心中苦闷,可东方白却一心扑在炼丹问药上,也只敷衍两句,言皮相不过外在表象,任谁都有年老色衰一日,叫她莫要在意。
他虽对对流言也有管束,但门中事忙,他也是有心无力,管束效果终是不佳。
长此以往,东方玉瑾因此与东方柏心生嫌隙,念着兄长并不疼爱她这个妹妹,素日里甚少同他往来。
她一心想着若要恢复自己花容,断了门中流言蜚语,自己必得潜心修行。
她因先天根基受损,只能粗浅修习些简单术法,于是便想着从医术上潜心研究。
她寻了许多父亲留下的医学典籍研读,终日苦修。没承想她倒继承了其父的在医术上的天赋,不过数载,医术造化便越在了东方柏之上。
雨霖阁立宗主,向来是有能者居之。如今眼见东方玉瑾医术造诣超凡,东方柏只能以她无法修习仙术为由,立了个二宗主名号给她,二人同理门中事务。
得了二宗主的名号,门中诸人也就不敢再私下就着她的容貌议论讽刺。终日里又与东方柏一同理事,朝夕相处之下,兄妹关系也有所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