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予的苏醒让迟洋是一阵的兵荒马乱,直到医生给人检查完身体说没问题,又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后,迟洋才勉强冷静下来。
迟予由着迟洋抓着他的手一遍遍的问,“小鱼你真醒了?哥真没做梦?”
“没有啊哥。”其实迟予自已也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回到了现实还是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幻境中,但不管在哪里,他都不舍得看他哥难过。
已经是这几天来第三百零一遍回答这个问题,迟予被锻炼的只要迟洋有一点点的小动作,就知道人要问什么,然后迅速耐心的给出回答,“哥,我真的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有血有肉有温度,做梦可做不了这么真。”
说着,为了让他哥更加放心,他特地伸手在他哥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嗷!”
这瞬间给迟洋疼的上蹦下跳,痛呼声充斥了整间病房。
疼痛之余,迟洋捂着被拧的地方,眼泪汪汪的凑过来控诉,“小鱼,你谋杀亲哥啊?”
“额……”迟予被他哥的反应弄得脑子里很懵,他好像也没使太大的力气啊,起码跟以前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见迟洋疼了好几分钟还没歇下来,迟予默默用着相同的力道掐了把自已,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以至于他更加不明白为什么他哥迟洋会疼的跟被刀子划了十几道似的。
“哥。”迟予捂住耳朵,“你看,你都疼成这样了,这下总该相信你没做梦了吧。”
“小鱼。”迟洋忽然一把抱了过来,脸搁在人胸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迟予的衣服给哭的乱七八糟,“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我有多担心你?!”
迟予无言,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安慰他哥。
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但唯独亲情,是断不下的牵挂。
为了迟予,迟洋这两年抽空去拜访了很多大师,但没有一个人知道该怎么解除竹洵设下的幻境,每当迟予在幻境里受伤的时候,作为哥哥的他只能在外面眼睁睁的看着,他无能为力,外界的干预对幻境的影响不大,有个大师说,这幻境,不单单是竹洵设下的,背后恐怕还有一股来自上古的力量在协助。
如果竹洵不主动解除的话,迟予这一辈子都只能待在幻境里边了。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迟洋对竹洵的恨就更深一分。
他不是没想过去找
竹洵当面说清楚,结果这竹洵像是为了逃避什么似的,两年里几乎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了幻境中。
那时候,迟洋甚至动过再翻阅一次禁的念头。
禁里边的东西,不管是查看还是使用,对人身体的伤害都是巨大的,当年若不是有慕川施法护着,现在的迟洋也不过是个先迟予一步离开的短命鬼。
可是,迟予不在,他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那段时间,迟洋过的一直都很消沉,后来还是慕川听到消息赶过来,先是给了他两巴掌,又当着他的面,刻意违反冥界规定的把禁烧了以后,才语重心长的讲道理,并告诉他,迟予会回来的,他的小鱼,一定会回来的。
或许是慕川总是很容易让人感到安心的缘故,加上当年慕川对他的帮助,那句保证的话,的确是让他正常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今天。
迟予终于脱离了幻境,他的小鱼醒了。
迟洋冷静的很快,这里面隐藏的问题太多了,容不得他多一分钟装疯卖傻的时间,迟洋找来了一块热毛巾敷在脸上,语气里隐隐带着些怒气,“小鱼,竹洵为什么会主动解除幻境?离开前,他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迟予仔细回忆了一番,说道:“好像有听到他跟颜临杳提过天谴……嗯…还有很多人在追杀他。”
迟洋了然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可不得是天谴吗?如果人人都像竹洵这样无视自然规律的随意穿越时间,这三界还不得乱套了。”
“天谴,是神界降下来的吗?”迟予对这个还是有点好奇。
“不是。”迟洋将毛巾换了个面,接着敷,“像那种只追着竹洵劈的天雷和寻常神界为修行之人历练而降下的雷电是不一样,它们来自更高一层的世界,从时间上大概可以追溯到远古。”
病房门突然被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推开,另一道听在耳朵里让人觉得熟悉又漠然的嗓音随之响了起来,接下了迟洋后面的话,“天雷可以无视一切穿越,如果是真的追到了幻境,让竹洵侥幸躲了过去,那他就永远都出不去了,毕竟再怎么强大的幻境,也是无法与这种最自然的力量抗衡的。”
来人没有说的很详细,相比于这个,他还是对迟予的身体情况更在意一些。
“有哪里不舒服吗
?”一杯热牛奶被递到了面前。
怕没拿稳给撒在床上的迟予,连忙小心翼翼的将其接了过来,轻声跟人道谢:“靳寒大人,谢谢你。”
如果没有宫靳寒,恐怕他现在已经死在幻境竹洵的手中了。
“小问题。”宫靳寒摆摆受伤的那只手,拉了把椅子坐在离病床不远的地方。
他无视了病房里禁止吸烟的牌子,在那修长白皙的手指间,光明正大的夹了根不知何时被点的烟。
迟洋拿了把扇子驱赶着试图飘到迟予这里的烟雾,朝那边还在装眼瞎的人说道:“你别以为看在你救了小鱼的份上,我就会同意你在病房里抽烟。”
宫靳寒看上去始终淡然如水,难得还能跟人调笑两句,“单人VIP病房,况且下午不是就要出院了吗?我烟瘾犯了来两根,没问题吧?”
“……”迟洋扶额,这是单人VIP病房的问题吗?而是医院里本来就有规定啊。
见劝不动,迟洋只好打开了窗子,然后又赶着宫靳寒坐到了那边,“你快点抽吧,记得别把烟头扔下去。”
“不会的。”宫靳寒吐出一口烟雾,又冲人扬了扬手里边不是何时完的烟蒂,然后在迟洋看着的同时,动作规规矩矩的将其放到了身旁的垃圾桶里,说道:
“命运的轨迹早就已经被写好了,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没有太多解释的一段话,宫靳寒没觉得他要多说些什么,反正这次即将发生的不会是什么坏事情,竹洵为了躲避天谴,得有一段时间不再露面。
这给宫靳寒乐得自在,他抚摸着自已布满伤痕的那只手,想道:看来他这伤,受得还是挺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