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夏杰说罢,雷震天疑惑的道:“夏少兄这话怎说?”
夏杰低沉的道:“从江湖上的阅历与见闻来说,雷兄也是十分达练的人物,但是,有些事你或者大略明白,其实际上的内情可能尚不够确切清楚,就以‘阎罗殿’的规矩及传统为例,雷兄恐怕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雷震天慎重的道:“尚请少兄明示一二。”
夏杰缓缓地道:“不敢当,雷兄言重了。‘阎罗殿’的组织结构严密有序,命令如同山岳,执行果断统一,没有任何人可以敷衍塞责或虎头蛇尾。上下级之间的界限分明,层层管控,从而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
他顿了顿,继续道:“换句话说,使‘阎罗殿’如此严密和强大的关键,在于严格的控制。而控制的依据,全在于‘阎罗殿’严酷的规章制度。自‘阎罗殿’成立以来,最忌讳的就是‘背叛’和‘逃离’。任何触犯这两项禁忌的人,唯一的惩罚就是——死刑,没有其他变通的余地。对于违反这两项律规的人,‘阎罗殿’的处理方式是雷厉风行,彻底执行。也就是说,除非将违反律规的人处决,否则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惜使用任何手段,要求必须成功,以此彰显威信,维护纪律。因此,‘阎罗殿’绝对不会放过我,他们会动用最大的力量来追杀我,报复我。如果你们和我在一起,岂不是会被我牵连!”
雷震天苦涩的道:“话虽如此,但无论如何也谈不上‘牵累’二字……”
单婉彤立即插言道:“夏大哥,难道说‘阎罗殿’因为这一次的失败就会放过我们吗?”
夏杰低沉的道:“当然——也不会。”
点点头,单婉彤镇定而坚强的道:“既是如此,我们可以说全是‘阎罗殿’这个杀人组织下的受迫害者,合,便加强了我们抵抗的力量,分则削弱了我们的实力,而你完全又是为了我们才与你的组织反目成仇,你的用心又在行仁尚义,夏大哥,为什么你不行仁到底,尚义至终?做一个真正反抗恶势力的中流砥柱?为什么不与受过你恩惠的我们联合起来共同向‘阎罗殿’这个邪恶的组织争斗?”
雷震天也激奋的道:“小彤说得不错,夏少兄,你为什么不呢?”
一时有些难以答复了,夏杰迟缓的道:“我觉得……他们对我的怨恨要比对你们来得深重……”
单婉彤昂着脸道:“但他们同样饶不过我们,这没有什么轻重之分,夏大哥,只不过是遭遇他们的魔手或早或晚而已,你一定很清楚!”
单老夫人亦恳切的哀求道:“夏相公,你若存心救我们母女,就请你救到底吧,要不,你这一撒手,那什么‘阎罗殿’的一干恶魔依然不会放过我们的呀,我们难道就一辈子过着忍辱含冤,隐姓埋名的日子?”
双手握拳,雷震天面孔涨得赤红的叫道:“夏少兄,男子汉,大丈夫,拼得血染黄沙,头抛五步,也不能只讲半截的义气,做件留下尾巴的好事啊!”
烦躁的在小厅中蹀踱着,夏杰皱眉道:“我是一个大目标,与你们行在一起,只会给你们引来更大的麻烦!”
单婉彤平静的道:“我们不怕,夏大哥,因为你是为了救护我们母女的生命才这样做的,要说麻烦,我们沾恩受惠已是不尽,又算得了什么呢?”
雷震天又急切的道:“夏少兄,小彤方才说得对,合则强,分则弱,何况你更是在做一桩维护公义伦常的善事。”
单老夫人颤巍巍的道:“夏相公,这么多人在求你,你就答应了吧……”
夏杰深深叹了口气,嗒然道:“既如此,也罢……”
心中一阵激动,单婉彤走前一步,语声中充满欣喜道:“夏大哥,谢谢你……”
夏杰沉沉一笑,道:“现在谢我,未免太早了,能否护着你们平安无事,我还没有把握,相反的,希望我不要为你们带来什么麻烦才好!”
这时——
小丫鬟翠儿也已用一只黑漆描绘着白竹的精致茶盘托出四杯茶来,轻轻放在小几上,又轻轻向夏杰道:“请壮士用茶。”
雷震天忙道:“你看,这么久还没请客人落坐,真是的,我们全糊涂啦。”
单老夫人歉然一笑,道:“可不是,夏相公,请坐呀。”
于是,夏杰略略一让,在一张舒适的藤圈椅上坐下,单老夫人与单婉彤就坐在对面,雷震天打横相陪。
侧过脸,单婉彤问她母亲:“娘,该收拾的可已收拾好了?”
单老夫人点点头,黯然道:“差不多了……”
忽然,她又向翠儿吩咐:“翠儿哪,你别愣在这里啦,赶紧到小姐房中去替她拾缀抬缀她随身应用的东西,还有你自己的也准备妥当,我们……就要走了……,’
翠儿眼眶红红的直点头,她走出两步,又站住,回过身来嗫嚅的道:“夫人,老奶妈是不是……也跟我们走?还有银钗、桃儿她们?”
迟疑了一会,单老夫人问雷震天:“叔叔,这些老妈小丫头全是跟着我好些年的,能带着一块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