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气量极小,听我大放厥词后恨不得冲上来就一剑杀了我。待他走得近了我才逐渐冷静下来,不免后背隐隐有些发凉,刚刚脑门子一热什么话都说了,这会子再认怂反而更被人看不起,还不如咬咬牙跟他真刀真枪的干呢。
黄海棠在后面对李彦叫道:“李师兄!我这徒弟不太争气,练了多半年也没挤出半点内力,你要杀他就行行好,用你的剑气连人带盾给他削成两半就好,这样也免得他遭苦遭难!”
我心里一惊,心想黄海棠怎么偏帮这李彦,把我没内力的底细都给人暴露出来了,还让人迅速了结我。这黄海棠虽然行事不受礼法约束,但是像这么出格意外的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没成想李彦哼了一声,对黄海棠道:“你就算不激我我也没打算拿出真功夫跟这小辈见识。既然他敢带着盾牌来,我用内力破他防御就不算我本事。”黄海棠大笑道:“李师兄不愧是咱们四人里头的首席人物,果然是宗师风度,小妹佩服佩服!”
黄海棠虽然闭着眼睛胡吹海谤,可那边的张绣和张任明显不乐意了,虽然童渊此时不在恒山,但是身为他座下两大弟子自然要为师门说话。于是张绣接黄海棠的话附和道:“李师叔剑法第一那自是无话可说。”李彦白他一眼,说道:“怎么,论人品武功我就算第二了吗?”张绣想回嘴,被张任拉了一下这才忍住。黄海棠接话道:“第二也不一定。”听得李彦更是光火。
他们说了一会子话,发现我还呆了吧唧愣在那里,李彦冷冷地说道:“你随便做点什么,就当我让你三招吧。”黄海棠见缝插针,又插嘴道:“李师兄,你这样可不行啊,你堂堂一个长辈,跟小辈的
对打也不定个回合数——噢,你跟童师兄的徒弟打,打了多少招也没说,你跟我徒弟打难道也要打个地老天荒吗?”
听到黄海棠又提赵云的事儿,李彦的火不打一处来,他长剑一甩,足前的石砖上就划出长长一道口子。李彦隐隐怒道:“我要是动内力,任这小子再能耐也在我手底下撑不过三招!”黄海棠调笑道:“那要是不动内力呢?就要打到明天早上了吗?”李彦终于忍无可忍,发脾气道:“十招!十招这小子刀盾要是还在手上我姓李的这辈子不回并州!”
我心里说咱俩打赌比输赢跟你回不回并州有啥关系呢,你拿这个下注做什么。黄海棠故作惊讶道:“这不好吧,李师兄你本就是并州人,因一场小小的切磋就赌这么大,没必要吧!”
于是我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李彦家乡就在并州,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郡的,反正里外不是我们村的,要不然怎么着也得听说过这号人物。
李彦突然冲我问道:“还愣着做什么?”我支支吾吾,往前跑了两步,起手就是一刀。跟着我手腕一凉,觉得似乎被毒虫咬了一口似的,微微疼了那么一下,待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刀早已掉在了地上,而拿刀的手腕上已经浅浅留下了一丝血痕。李彦脾气收敛了些,冷冷说道:“第一招。”
我慌忙把刀拾起,李彦的弟子们哄堂大笑。不得不说李彦这一剑是真的有水平,刚刚张绣他们也切磋了几盘,虽然在急速对战情况下我有时会看不清他们的招式,可是像李彦这般面对面却根本看不见出招的还是头次遇见。
李彦说道:“第二招还是由你进招,继续吧。”
我犹豫一下,又抬臂举刀,就觉得眼前有白光闪了那么
一下,接着还是刚才被划到的地方又挨了一剑。就听咣当一声,我的大刀再次落到地上,震得铁环哗啦啦地响。
李彦的徒弟们开始满堂喝彩,但是谁也没敢口出恶言,想来是怕了黄盖刚刚的下场挑衅叫嚣。我不可置信的翻过腕子来看了看,的的确确是刚刚被他划得那个伤口,在上面又添了一剑,伤口深浅把握得极为准确,因此并没有出太多血,可是照此类推下去,十招过去我这条手腕正好被齐齐削断。
李彦道:“该第三招了。这招过后我就不让你了。”
我拾刀的时候有意去看黄海棠,希望她能给我些指点什么的,哪知道她故意别过脸去看别处,不和我视线碰上。没办法我又寻求黄忠和黄盖的帮助,希望他俩能给我点提示什么的,结果我只看到他俩一脸的热切,恨不得冲上来替我跟李彦打,而且眼神里都是焦切的热情,好似跟这种程度的李彦打他俩保赢不输似的。
我扯了块布条,把手腕随便绕了两下,左手掂量掂量盾牌,右手提着刀。我心说这盾牌不能白闲着啊,以往练得都是怎么用来抵挡防御,这李彦的剑这么快,好歹也得发挥点作用不是。
我十分想跳起来给这老孙子当头一刀,用我的霸王杀猪刀法给这老白毛一分为二。可是我平地出刀已经够快的了,仍然被他的快剑压制,我要是再用杀猪刀这么破绽百出的招式岂不是白白送给人家一条胳膊。
我想起在云中郡杀白无常时的那刀斜斩角度挺刁钻的,还有在那山寨里跟胖头领打架时用的那以刀代棍的横砸,如此掐指一算还有两根手指用不上,我一共有了三招必杀绝学,一是直上直下跳起来劈面的“杀猪刀”,二来是斜着从对
方肩膀下刀从对方对侧肋下出刀的“披袈裟”,三是抡圆了胳膊和刀片横着往人头上砸去的“打秋风”。这三招每一招都朴实无华可以使人瞬间毙命于刀下,可是今天遇到了出剑如电的剑神李彦算是一筹莫展。
我想既然每次出刀都是因为我动作过大才被你抓住漏洞划到我的手腕,那么我这次藏拙,不把手腕露给你,你虽然伤我容易,但是想要再次划到我拿到的手可就难了。于是乎我当胸平推,一把九环雁翅刀让我生生使成了不伦不类的剑法。出手时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李彦垂在地上的剑尖,虽然我这怪异的一刀送出去让李彦愣了一下,但是他反应极其迅速,那悬在地面上的剑尖微微一抖,眼前的李彦身子矮了半尺,脸贴着我的刀面附身向上挑了一剑,偏偏又划到了我抱着布条的手腕,又是同一地点同一地方,我手上那条口子又被豁开了。
顿时我胸口一股恶气难耐,不清不楚的骂了句去你妈的,左手的盾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本能反应地往外猛推了一下。这一推不要紧,李彦正矮着身子没来得及回整身形,就听“咚”地一声闷响,李彦摇摇摆摆向后连退好几步,额头上顿时淤青一块,气的李彦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
这一下李彦的徒弟们瞬间鸦雀无声,他们见李彦再次命中我的手腕本来想继续欢声雷动的,可是叫好声刚到喉头李彦就吃了我一盾牌,头昏脑涨地退到一边去了。这时黄海棠哈哈大笑起来,冲我说道:“你这呆子怎么没轻没重的,人家李师兄每次都让着你,只挑你一个地方打,你这倒好,那么大一块铁皮照李师兄脑袋上就砸,他年纪那么大了,你怎么就一点孝心都没有!”
黄盖和张绣首先放声大笑,跟着张任和黄忠也面有笑容。黄海棠这番话显然是冲着故意炫弄技法的李彦去的,再看李彦时,额头上那块被盾牌撞出来的淤青已经暗暗生阻,脑袋上黑了一块,想是已经淤血了。
李彦在众人面前如此丢面子想来可能也是几十年难遇,他身上的袍子鼓了几鼓,又渐渐塌了下去,大概是想起自己不能用内力的豪言壮语了,此时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愤怒和委屈,似乎在为自己刚才的负气之话后悔。要是早知道会挨上我一盾牌,当时说什么也不逞能,这会子直接一剑把我连人带盾牌都撕碎了多好。
李彦强压着怒气道:“三招让完了,休要怪老夫手辣!”说着我就觉得眼前一花,李彦的灰袍不知怎地就隐入到风雪声中去了,刚才站定的地方好端端少了个人。
我迅速回身起盾,就听“当”地一声脆响,李彦不知何时绕到了我的身后并迅速给出一剑,恰好刺在我的盾上。李彦的声音飘忽起来,说道:“第四招。”
那个“招”字围着我的耳边转了一圈,最后在我身子右侧消失。我心里惊恐:这人身法好快!
就觉得手腕上刺痛再起,这一回可比前几次痛得多,想来李彦也是真的动了火气,不想再跟我慢慢玩耍,同时又想让我多受点苦头,这一剑划下去的时候不免多加了几分力道。
一剑刺完我还要回身,就听李彦的声音又围着我响了起来。只听他语气不善地说道:“第五招了。”那个“了”字虽然听在我耳朵里,却听不出是哪个方位说的,我手里的盾牌找不到攻击的来源,因此成了一块废铁。而我的右手始终是他要切下来的源头,因此第六招他仍然会在我身子右侧发动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