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狼?这山间,能咬死羊的,可不单单是狼啊,”她开口逼问,曾应又靠近了她,装出十分睿智的样子,“还用问吗?自古以来。狼吃羊,狼咬羊,不是很常见吗?”白衣女子听到这么不靠谱的解释,皱起眉头,有些恼怒。
“反正就是野狼做的!呼!”曾应朝白衣女子做了一个凶狠状,想吓唬吓唬她,但那个白衣女子却露出了冷眼,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在他的面前晃动着,曾应一见那把闪闪发亮的匕首,立马变得十分的安分,将自己的双爪放了下来,一脸的讪笑,离她几步远。
白衣女子见他如此识趣,便收好了匕首,曾应嘀咕道:“美人的冷眼与刀器,不可亲近,”果不其然,他又收到了美人的一记冷眼。
曾应看向身后的众人,清了清嗓子,大声地说道:“各位村民,不用害怕,有本道士在!定能为大家除去恶狼!还大家一个太平!”说完后,他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他正打算享受着村民的欢呼声拥戴声,可是村民们叫曾应这么瘦弱的人,心里是瞧不起他的。
曾应没有听到鼓掌声和欢呼声,却意外地听见前边树底下,传来一声难听的驴叫,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头驴,那头短腿的小毛驴,露出难看的门牙,它在发笑,似乎在耻笑曾应,曾应看着它的模样,暗暗咒骂它的不识时务、胡乱发笑,心里已经打算回头好好教训那头驴子。
“各位,除了有羊惨死外,村中可还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吗?”问这话的自然是美貌的白衣女子。
“有!不过是邻村,也就是王家村,”开口的是一个屠夫模样的壮汉,“前天,王家村的村民,来我的铺子买猪肉,说道他们的花田里的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全没了香味,连花蜜都没有,他们养的蜜蜂都饿死了不少!”
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议论起来了,“对对对,这件事我也听说了,确实怪异得很!”
苏清月握紧了匕首,脸色十分的难看,她低喃道:“花,香味,难道是她!”她抬头询问那个屠夫,呼吸有些沉重,十分的着急,“大哥,王家村怎么走?”
屠夫也被她紧张的模样给惊到了,呆呆地指着后头的一片树林,说道:“穿过那片树林,再过一条河,就能看到王家村了!”屠夫刚一说完,苏清月便立即朝那片树林匆匆赶去。
曾应一见那位白衣美人越走越远,他也连忙解开拴驴的绳子,骑驴去追她,他在她的后头边追便喊:“嘿,姑娘!等等我啊!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芳名呢?可有婚配?有心仪之人吗?家住何方?双亲还在吗?”
树林中,便出现了一场追逐,微风习习,白衣飘飘,白衣女子轻盈的身形穿梭在林间,像跳跃的白花,身形之快,令人咋舌。而小毛驴的短腿始终跑在后头,它怎么跑都跑不过脚步飞快的白衣女子,待那名女子来到王家村口时,气喘吁吁的小毛驴已经快累趴下了,曾应仍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他下了驴背,拍拍驴头说:“哎呀,我家小花真厉害!跑得真快啊,下次呢,你跑得再快一些,我就不拿鞭子抽你了……”然后拉着绳子,牵着翻白眼的小毛驴,跟着白衣美人进了村。
一入村,便见到大片大片的花田,红的、黄的、白的,十分的美艳,花田里的这些花,曾应都叫不出名字,但他知道,这些花都是花农们精心种植出来的,用来养蜂造蜂蜜,或是拿花粉做胭脂,这些花都是花农们赖以生存的东西。但奇怪的是,这么一大片花田,竟然没有蝴蝶和蜜蜂的影子。
曾应将驴拴好后,进了花田,便见到一身白衣的她正闻着花,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古怪,曾应也低头一闻,果然,正如同那个屠夫所言,这一大片的花都没有香味,一丝香味都没有。
曾应仔细观察了一下,一般的花要有花粉和花蜜,这两样都带着香味,可是,他所看的花,都少了这两样,唯独剩一个花瓣的空架子。花儿虽然娇艳,却单单少了香味,香味于花,就如同双手于人,没了香味,花卖不出去,胭脂也做不成,蜜蜂赖以生存的花蜜没了,它们不会饿死才怪。
曾应穿过花海,一路上见到许多花农,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没了花粉、没了花蜜,胭脂、蜂蜜什么的,都没办法做出来。
苏清月还在嗅着花瓣,沉思着。
曾应见花田垄上做着一位老人,花白头发,抽着袋子烟,沧桑得很,他忙走到老人的旁边,恭敬有礼地询问:“老人家,这些花什么时候没有香味的?”那老人又抽了一口烟,吐出来,白烟缭绕,神色有些忧愁。
“就在四天前,那会儿,花季到了,花田里所有的花都开了,从远处都能闻到花香,可是就在前天夜里,刮了一阵大风,蜂房里的蜜蜂也十分的不安,一整晚都在嗡叫,天亮时,便发现花儿没有香味,好多的村民都不信,纷纷跑到花田一朵一朵的闻,但不知怎么回事,连一丝香气都没有。”
老人说着,说着,便从鞋子旁捡起了一只死蜜蜂,平放在掌心,曾应注意到,那只蜜蜂十分的瘦小,肚子扁扁的。
老人唉声叹气起来,“养的蜜蜂太多了,这里没有花蜜和花粉,它们也可以飞去别处采花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蜜蜂还是渐渐地饿死了,你瞧,它的小腿上没有一丁点花粉,看来它们在别处,也寻不到吃的,唉!”老人哀叹着,眼底带着苍凉与悲痛。
苏清月不知何时,走到了这边,听完老人的话后,她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老人家,以前有过这样的怪事吗?”
老人想了想,放下烟袋,摸着胡子沉思着,“要说以前有没有出现过,那还真的有,也是一夜之间没了香味,不过就过了一日,花田的花又重新有了香味,那件事虽然很奇怪,但是村民们也没有在意,直到现在,花儿没有香味已经三天了……”
老人抬头看看天色,天阴沉得有些可怕,他拾起烟袋,朝两人说道:“小兄弟、小姑娘,天色渐暗,你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夜里头,不安全,前不久的几只羊,就是在夜里被咬死的,你们快些走吧!”
老人提着烟水袋,一边叹气,一边迈着蹒跚的脚步离开了花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清月依旧在花田里来来回回地察看,但她始终没能找到什么线索,她咬着牙,心怀不甘地离开了王家村。曾应牵着小毛驴紧紧地跟在她的后头,西边的最后一丝光亮,照在他们的身上,将两人和一头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苏清月冷眼盯着身后的道士,道士一副你奈我何的痞子模样。
“别在跟着我了!”
“不是啊,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很不安全的!”
“我苏清月,从不畏危险!”
“原来你叫苏清月啊,名字真不错,”曾应知道了她的名字,顿时心花怒放,双眼发直地盯着她,苏清月心底升起了一股怒火,“别跟着我了!”眼神似刀,刺向道士。
“消消气,消消气,姑娘您武艺超群,自然是毫不畏惧,可怜我一介道士,手无缚鸡之力,身后还拖着一头短腿驴,很危险的,您就让我跟着您,然后随您回去,借宿一晚吧!就借宿一晚,行不行啊,行不行啊?”
曾应哀求着苏清月,脸上露出哀伤的表情,可是苏清月冷脸看着他,不理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曾应也不理了,牵着驴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他铁定要缠着她了!曾应将短腿小毛驴牵到她的面前,将绳子递过去,朝苏清月献殷勤道:“清月姑娘,你骑不骑驴啊?芳龄多少?可有婚配?可有心仪之人?清月姑娘,你的家快到了吗?”
苏清月的脸一直在抽搐,她的怒气压不下去了,“闭嘴啊!”苏清月不耐烦地朝他大吼,美人发怒,曾应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话,因为苏清月一直握着匕首,曾应怕他再开口,那个清冷的女子便会一刀刺过来,到那会儿便得不偿失了。
一路上,安静了许多,两人一驴,在黑夜里行走,黑夜里,途径的是幽森的树林、荒凉的深山,而且还有许多动物的叫声,骇人得很。
看着苏清月什么都不怕的样子,曾应吐了吐舌头,觉得这个女子真不简单,心里一直猜测着苏清月的身份,他想着,怎么貌美的女子,武艺十分了得,而且,看她穿着,少了许多尘世之气,但却有平常女子所没有的聪慧。
更让曾应沉思的是,苏清月的眉间一点红,曾应已经大体猜出了她的来路。
他曾听老道士说过,在眉山修炼的女子会在眉心点红,然而,眉山之人很少下山,眉山派的现任掌门是伏竹师太,她向来就不许弟子下山。然而,苏清月却下了山,不知所为何事……
苏清月腰间的那把匕首,是不俗之物,是上古的宝物。
究竟苏清月为何会手执那把匕首?她又为何下山?曾应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白衣如雪、清冷高傲的苏清月,不是大邪大恶之人,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