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意料之中的简单单调,一张不大的床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地方,床边摆放着几件衣物,虽不算是新潮,却难得的干净。
**躺着一个人,上半身靠在墙壁上,墨色的头发顺着脸颊垂落下来散落在胸前,衣衫半敞露出如瓷器般光洁的肌肤,两道好看的锁骨托起几缕乌色的青丝缠绕在脸颊边,一双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垂落在身侧,整个人笼罩在角落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神色。
秣枝刚一踏进屋子,十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开来,猛扑到顾榭半卧着的床前,整个人像母鸡护仔搬将他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身后。
秣枝手腕一闪就把剑扔在十七面前,然后整个人在屋子另一边的角落里坐下,没有再理会两个人,闭上了眼睛。
十七有些不知所措,刚想伸手去拿剑又觉得有诈,猛然把手收了回来,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仿佛老僧入定般的姑娘。
就在两人无形之中僵持屋里空气一点点紧张压缩时,顾榭突然闷哼一声抽出支撑着身体的手,很是艰难的开口说:
“十七,没事的,把剑拿回来,明日还有的忙的。”
听到身后人淡淡的命令,十七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马上摇了摇头。
顾榭轻笑一声,磁性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明的情绪:
“那你待如何,打不赢的。”
听到这句话,十七一愣神,有些委屈的瘪瘪嘴,却听话的捡起了地上的剑,随即像是想起什么,猛地回身扶起顾榭,将他整个上半身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然后抽过那人的手。
刚刚明明并不激烈的几个动作却使得顾榭的手泛起紫红色的斑点,在幽暗的月影里显得触目惊心,名叫十七的少年有些心疼的将他身上的衣服裹紧些,手臂环过他的肩膀想扶他躺下,那笼在黑暗中的人影晃了晃,冲他摇摇头,嗓音低沉而略带沙哑:
“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坐会。”
当月光剥开云彩在黑夜中晕开一圈圈微光,确定十七已经睡熟了,坐在阴影里的人用手撑着身子,艰难的侧了个身,清亮的月光投过纸窗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劲瘦的身形。
是个和十七差不多大的少年,有着棱角分明的脸,和一双很深邃的眼睛。他很缓慢的抬起头,盯着蜷缩在角落里的秣枝,然后整个人又重新缩回黑暗中,一室安逸。
等到秣枝再次醒来的时候,隔坐在她面前的十七早已没了踪迹,秣枝先是迷蒙了左右看了看,这才猛然想起什么,极速向外掠去。
不像黎明之际的淡白色微光,早晨的太阳早已在斑斑温暖中凝成淡金色,顺着屋檐流淌飘洋,等到秣枝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已然关闭,只有几个衣不蔽体的乞丐正撅着屁股趴在城门口,舔食地上的食物碎屑。
她没来由的有点气闷,或许睡眠和食物向来是个两难的选择。
突然她的袖子被一个人轻轻拽了拽,一回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前日好心提醒她的那对姐弟。姐姐看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面饼,颤哟哟地递到她面前,用细碎的声音说:
“你肯定刚来不习惯吧,这里便是靠拳头抢时间的,饿着也不是办法,这是我存下的,你先垫着,熬过今日就好了 。”
秣枝看着那块已经沾了些许灰尘的面饼,浅浅的笑了笑,没吃。
“我是宋清河,这是我弟弟,宋清流。”
“秣枝。”
秣枝说话时,嘴里的饼还没嚼干净,声音模糊显得有些好笑,却让宋清河眼里弥漫开复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