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好家伙干什么这是,童渊门下和李彦门下齐聚一堂,好像都是专程来逮我的。四五十个人提枪的提枪拿剑的拿剑,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一边又互不服气地打量。
那童渊门下的丁师兄对另一边的人喊:“王海,今天是我们童老爷子下的追杀令,这你也要抢么?”
李彦门下那个领头的王海冷哼一声道:“就你也好意思说抢不抢?上个周在柴山,明明是我师弟先发现的山贼,结果他再回去叫人的途中被你们占了道儿。丁野,做人得讲良心!”
丁野回道:“即使如此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咱俩以前在乡里的过节早该掀过去了,今天我们师父专门安排来杀这个小贼,你可别惹恼了我师父他老人家,到时候如果他开了金口,管你师父要你一条小命,就他俩那交情,哼哼,我看都不必他老人家亲自动手!”
王海脸上变了变颜色,厉声道:“你还知道跟我是同乡?以前在乡里时你就贪吃没够,说好了一起去抢地主的粮,结果你拿了一份只顾着自己跑,害咱们暴露了踪迹,最后搞得没法儿在乡里呆,这笔账该怎么算?你说掀过去,也好,如今大家都拜了师门重新做人,可偏不巧,这小子也是我们师父专程安排要杀了的,你吃独食吃惯了,你抢我师父半寸东西试试?就他那暴脾气,估计跟你师父都不过话就直接派人整个江湖追杀你了!”
我听他俩吵得起劲,便掩护着花衣女子慢慢往后退。丁野和王海见了同时喝一声:“留下!”跟着一枪一剑分头向我刺来。
我推开那女子,挺刀与他二人相斗。我觉得只要那几十个小弟不一拥而上,一对二打他俩应该不会太难,只是头疼怕解决掉他二人后那些小弟不
受控制冲上来乱打乱闹,我之前之所以能杀四五十个山贼是因为他们几乎没什么功夫,换了今天这些练家子估计我再多长出几条手臂和脑袋也不够打的!
然而令我惊愕的是,这两个领头的功夫比之前遇到的所有他们的同门都高出一大截!来回一交手就是十几回合,我的招数都快用尽了,他俩的招式却还没重复,我没见过的技巧层出不穷,一枪一剑把我围得密不透风。又打了一阵快四十招,我已经黔驴技穷在苦苦支撑了,他俩总算同时开始重复第一招。
我心下大骇,这两人起码学了有二三十招以上,其熟练度之前遇到的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及他们两个厉害。这个叫丁野的人枪法大概有褚燕的一半威力了,而那个王海剑法更是花哨,虚虚实实让我看不清楚。若不是他俩在暗自较着劲,谁也不想让对方把我杀了,因此出招之时有意无意冲着对方使拌儿,要不是如此估计我早就被这一枪一剑给杀了。
屡屡险象环生,我也悟出上述这个道理,于是出招的时候有意撇开一个人全力只攻一个,把自己的后背和要害露给后面的人。如此后面的人想杀我轻而易举,反倒是跟我对打的人要不停撇下我去帮我回防,我捡了便宜还要卖乖,顺势再跟着帮我回防的人一起去打身后的人,就这样耍起了赖皮,局势才稍微稳住了一点。
又打了几十招后他俩看出我的猫腻,对视一眼后一齐跳出了战围,剩我一人还在沾沾自喜突然又愣住。
丁野说:“我每次眼见就要把他拿下,你非得斜刺里出来挡上一剑是何居心?”
那王海也是怒气冲冲:“你还有脸说?哪次我的剑都快递到他脖子上了,你冷不丁一枪拐过来捅我,怎么的,练
练不成?”
我看他俩开始内讧心里好不得意,但是又不能带到脸上来,只好装作看戏的样子不停地想着主意。
丁野说:“既然这样咱谁都别抢,一个个来,你说行不行?”
王海点头道:“可以。”
丁野说,“那你先来,要是五十招还拿不下他就换我的,如何?”
王海哼一声:“你倒是怪会捡便宜,等我把他耗到没力气了你再去吃现成的是不是?”
丁野脸上一阵泛白,强行忍住脾气道:“那我先来,我要五十招拿不下你再来。”
王海大声地:“开始抢了是吧,刚刚还说让我先的,这会儿就忍不住了是吧!你看看你那急赤白咧的样子!”
丁野骂了句脏话,挑枪指着王海喝道:“左的不行右的也不行,我看你就是诚心在找事!”
王海也抽出剑来:“心里没鬼不怕人说!你这么紧张分明就是在打小算盘,还当我看不出来!”
丁野恨得咬牙切齿,实在不想跟王海再争辩,就问他:“师门有命不得不从,到底是你先还是我先,赶紧把正事办了,我没闲工夫跟你胡扯!”
王海收了剑,抱着臂膀道:“我先观察观察,便让你拔个头筹好了,等我觉得时机可以了自然会告诉你!”
丁野冷笑着没搭理他,提着枪到了我跟前,眼里都是杀意。我心想坏了,这丁野看出王海贪便宜没够的心态,知道等丁野快要制服我时这王海一定会跳出来争功抢食,所以看丁野这神态好像并不打算留我活口,可能一上来就要猛下杀招。只要我死了王海就再没借口争了,即便我的尸身被他抢走,这么多弟子看着,丁野也算是完成童渊的命令了。
丁野猛地向前踩了一步,引得地上飞尘滚滚,那枪尖变成三个,扎破了烟尘
分刺我上中下三路。旁边那花衣女子叫道:“正中一刀,砍他面门!”
这句话喊到了我的心坎里,丁野这三枪出来确实中路大开,只消得一刀就能带走他。可是破绽归破绽,这三枪起码把我和丁野拉开了八尺的距离,除非我把刀掷出去才能够到他,不然无论如何也要硬吃他三枪才能往前挪动。凭丁野此刻的杀心,别说三枪,吃上一枪两抢都不见得有命在了。
我灰溜溜地让开,一边挡一边朝着王海的方向躲去,想引起王海的注意力让他也加入战团。可是王海这人好不奸诈,看到我仍有余力支撑,不管我再怎么卖破绽给他他也只当不见。我心里暗骂:好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吝啬鬼!
我心一横,在距离王海不远的地方丁野一枪递到,我架着九环刀贴住枪杆便往王海身前拉扯。王海一惊,出剑点了一下,借着来力往后退了两步,刚想和丁野讨价还价,见丁野双目血红,出枪更是迅捷,王海觉得时机差不多快来了,便冷笑连连,抱着臂膀又走去了另一边。
此刻舍去一人,单是和全力出击的丁野对打就够我难受的。当初褚燕虽然厉害,但是他并没有抱着必杀之心,更多像是与我见招拆招比试着玩儿,所以我才有机会硬抗他两枪跟他一换一。而如今丁野每一枪都含着七八分力道,吃上一枪不死也得残废,我哪里还敢用舍身打法,加上枪长刀短敌轻我重,我的刀身只能贴着我自己起个防守作用,除此再无半分能耐。
那花衣女子急得在一旁手舞足蹈大喊大叫,我听她说话倒也懂些功夫,只是说起来东一拳西一脚的完全没有套路,且大多不切实际,久了便不再理会她,只是专心应付丁野全力抢攻。
丁野又抢了
十几招依然没有占到便宜,毕竟我只守不攻,大刀又宽又厚,侧过来一昧防守像枚塔盾似的,饶是丁野攻势如潮也没想到我是步兵出身,刀盾本就是我的看家本领,兴许我们步兵拿把刀不一定能砍死人,但是给我们一把盾牌一定能严防死守。
就听身后利器破空只点我后心,我浑身汗毛炸立,想是那王海瞅准了我和丁野体力消耗都十分巨大,此刻他应该是三人中间最厉害的,就算丁野和他反目也全然不惧,毕竟他体力此刻比丁野好上太多,甚至能杀了丁野也说不定。
我舍了丁野扭身去挡这一剑,身后立即被丁野扎了一枪。他本想直插我后心,又怕王海这一剑是虚招,为的就是故意引他出手伤我,然后王海坐收渔利把我俩都杀掉。所以丁野这一枪向下掉了枪头,扎进了我的大腿后侧,疼得我登时就跪了下来。而原本冲着我后心来的那一剑果然是虚招,破空声虽响,但中途却没了声息,飘飘然越过我就向丁野指去。
丁野骂了声直娘贼,一把把枪头从我腿里拽出来,疼得我豆大的汗珠子滚下来。只听身后一阵兵器乱打之声,我刚一回头,王海一剑冲我脖颈划来,我咬着牙用伤腿发力,身子动了一下,这一剑只在我胸口上划了一下,索性伤口不深,但仍然血迹斑斑。再看丁野,也被王海刺了一剑,长枪滚在一边,正捂着左肩半跪在地上。
丁野的门人提着枪就要往前冲,被丁野举手止住:“别乱动,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王海得意极了,仰天哈哈大笑,他的门人也兴高采烈慢慢围了上来,接着七八柄剑就搭到了我的肩膀和脖子上,附近看热闹的几户村民吓得躲进了屋子里,唯独不见了那个胡说八道的花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