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摸黑赶往驿站,到了这里才算是彻底安全。
无名将容昭从马车上抱下来,驿站的人在前面打着灯笼,一行人疾驰而入。
他将人放在床上,此时容昭高热退了些,谢洪正在忙里忙外叫人熬药,也让人照顾石头。无名坐在床边,抬手,轻轻将容昭侧脸碎发别在耳后,眼神深邃。谢洪忙完见到这一幕,眉头便是一皱。
他正要开口说话,便见坐在床边的无名像是放了心,一头直直栽倒下去,面色已经白的毫无血色,唇瓣青紫。
他一怔。
那一瞬间,谢洪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此人已经知道世子身份,可以借此机会除掉他!
但很快,这个念头又被打消。
忠仆难寻,此人不仅不要命救下世子,还聪慧至极,及时帮他弥补漏洞,如果没有无名,他们今夜是必死无疑。
可是不杀,这样来历不明的人真的放心吗?
迟疑片刻后,谢洪叹口气: “来人,将他抬到隔壁屋子,让大夫为其治疗。”——至于能不能救活,就看他的命。
半个时辰后。
大夫匆匆而来,一脸苍白: "大人!大人,世子……世子恐怕不行了!"他只是个乡野大夫,医术有限,药材更有限。
谢洪一怔。
随即抿了抿唇,看来一切都是命。
大夫都急死了,世子要是死了,这些人不会怪罪他吧?
谢洪: "你且去熬药,世子……世子那边不怪你。"
大夫一喜,却立刻压制住,点点头: "是。"说完,他匆匆走进后厨熬药,不敢再往无名的房间去。
谢洪在原地喃喃:“无名啊无名,这不怪我狠心,你为世子而死,安庆王府会厚葬你……”
"哒哒哒——"
驿站外,一阵马蹄声响起。
谢洪惊喜,莫不是去淮州的人返回了?!不对。不应该这么快。
驿站人很少,之前来求援时,谢洪让派人赶往淮州求援,带人来保护世子。可从这里到淮州,应当不会这么快返回吧?
霎时间,谢洪白了脸。他害怕来者不善,还有人要杀世
子!
马蹄声停下,一群人匆匆闯入驿站。谢洪走出去,皱眉: “你们是什么人?”
他故作冷静与傲慢,但心中慌乱。这些人看起来都不是良善之辈,打头那中年男人戴着个面具,看起来极为可怖。
他们没有理会谢洪,直接往里面冲。
谢洪害怕他们伤害容昭,慌忙去拦: "你们到底是何人,来人——"
那面具男子冷着脸: "你们车夫呢?"
谢洪一愣。
竟然是找无名的?
他迟疑片刻,害怕这些人继续往里面闯,忙抬手一指: “那边,他受了重伤,恐怕人已经快不行了……"
没等他说完,那些人齐齐变了脸。随即,一行人冲入无名房间。
当夜,无名房间里面的灯亮了一宿,那些来历不明的人进进出出,烧水、熬夜,折腾了整整一夜不停。
谢洪带着人守在容昭房门外,也守了整整一夜。那些人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们,不看他们,也不曾与他们说一句话。
"怎么办?"驿站的人小心问道。
那群人太多,外面还有人,如果打起来恐怕不好。谢洪沉默片刻,摇摇头: "不管。"
他此时如果还看不出无名身份有异,那便真是脑袋糊涂了!——想想无名那样的身手,再看看这一帮人。——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容昭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口干舌燥,身上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她的声音沙哑:“水……”话音落地,便听到谢洪的惊喜声: "世子,你终于醒了!"他立刻快步过来,给她倒杯水,准备喂给她。
容昭撑着坐起来,此时才觉得浑身都在疼痛,她忍着这股痛,接过水, “咕咚咕咚”将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将杯子递给谢洪,清了清嗓子,问道: “无名与石头呢?”
谢洪:“石头已经抢回一条命,只要这两天不高热就不会有什么事,无名……”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 "无名应当也是无事。"
容昭眉头一皱。
什么是应当?
谢洪忙迅速解释之前发生的事情,包括那群人,以及隔壁的动静。他声音更低: "……那群人都在吃干粮,还有人在无名门口睡着,无名应该是没事。"
看他们昨晚那神态,都很是在意无名。如今能吃能睡,无名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否则怎么可能这么淡定?
就算人死了,也该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