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买个年货,给孩子买身衣裳,家里添置点日用品,开春买点籽种化肥就所剩无几。
甚至有的家庭为了供养孩子上学,还要贷款买籽种,贷款交学费。
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到底是不是高一夫本事大的两年能存下十来万,他们也不想再深究,干脆坐实了高一夫是个好看的花瓶。
他们心里还能好受点。
盼着身边人发迹,又怕身边人过得太好。
或许是大多数人的心理。
柯袆良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已经在村子里发酵了一段时间。
第一反应是愤怒,随后又是哭笑不得。
高一夫的评价从一开始回村时的惋惜怜爱,变成现在的唾弃鄙视,不过才过了几个月的时间。
他找到高一夫,对方却一点没有意外。
“你不会生气吗?”
“有什么可生气的,他们大多没上过学,没有化,想象不到我念完研究生到底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可以用什么程度的收入。”
高一夫收拾着新进的药品,抬头看着他。
“我,全国注册兽医证,单拿着这个证随便去家兽药店,说我想当个顾问,一个月只用上两三天班,一年我也能挣上万。”
高一夫上学早,母亲因为癌症早早没了,六岁时候就被她爹巴图桑扔到小学跟着上课,那时候没有幼儿园,都是学前班,上一年没有掉队,也就那样继续念。
她上小学的时候还是五年学制,一路念到五年制大学,研究生保送,实习带工作一共三年,二十七岁哪里不可能。
高一夫是村子里迄今为止唯一的大学生,也是唯一的本科生,不了解也正常。
“你真的不生气?”
高一夫放下手里的药品,合上柜门。
“一开始是有点生气,但是我在回村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会有这样的状况。”
没有人这样做,她是第一个,那就免不了不了质疑。但她不怕,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足够坚定。
柯袆良有些意外,心机又不够深,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高一夫看得不禁笑起来。
“我是脾气暴躁,但不是没脑子。”
弄清楚了底层逻辑,明白愤怒没有用,所以就不会再继续生气自我内耗。
面对艾毛刀和黄二条那样的无赖泼皮,撒泼反而是最管用的方法,所以她会暴躁地叉着腰骂人。
柯袆良真是佩服高一夫的心性,足够坚定,目标清晰。
“不然我为什么要回来呢,虽然之前在二线城市比不上北上广,那也是很好的地方。可是呢,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想再看它继续贫穷,甚至因为贫穷带来的连锁反应恶性循环。”
柯袆良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自己好像个小孩儿,听到了谣言屁颠颠地跑过来告状。
“可是你为什么要坚持火化那头牛,明明可以买了就完事的,我记得你说过五号病没有那么的可怕。”
高一夫点头。
“五号病是没有那么可怕,可人很贪。”
“人贪不错,乡村基层的工作不好做,可是不是做得有些激烈了。”
高一夫冲他看过来,舒一口气。
“那你要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