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显回到前院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她心情不是很好,一路沉着脸。
桂桂抱着羽绒被,窝在大堂沙发里值夜班,看见老板娘时,正要打招呼,被低气压的威慑力震得一哆嗦,老老实实缩回被子里,假装没睡醒。
商显踏着木梯上楼,满脑子都是奚跃是谁?
难道真如第五肆所言,蔺云这是脑袋里奇思妙想的创作灵感太多,爆发了职业病。
或许奚跃,只是他臆想出来的角色?
可他有必要,为这么个角色,专程跑一趟舟浆县,找到名不见经传的周巢解谜吗?
从病历档案上看,奚跃与蔺云同龄,连身高都相同。
但周巢在第一次治疗时,就否决了蔺云有人格障碍的可能;在第二次治疗时,他又否决了蔺云有精神分裂的可能;在第三次治疗,他留下的,不是答案,而是问题。
他是谁?
周巢指的是,蔺云是谁?还是奚跃是谁?
还有那四段蔺云在“醒神术”状态下的口述,到底是什么意思?
谁找回来了?那股追杀周巢的暗势力吗?
他说的快逃,是指他自己,还是警告周巢?
对方又为什么要杀害周巢,不惜暗中布局,潜伏十年,都要置周巢于死地。
病历档案里的内容,她将每个标点符号都研究过,没看出有什么致命的危险内容。
可蔺云在朝日心理诊所,做完第三次“醒神术”催眠,也就是3月6号后,他就离开舟浆县了。
此后两个月,周巢便开始疑神疑鬼,暗中准备脱身。
江旭伪装成的周巢,死在5月13日。
商显跟只猫儿一样,没有惊动走廊里的声控感应灯,飘似的,站到306房门前。
深棕色的房门,没有合上,露出一条两指宽的缝,泄出室内橘黄的暖光。
商显轻轻推开门,看见一个身穿迷彩色毛绒睡衣的男人,长手长脚倒在她的床上,脸上还盖着她装订好的名册资料。
这人,胆子够肥的!
她捏了捏冻僵的手指,取下挂在墙上斩马刀,两米多长的刀身,沉甸甸压在床上人的脖颈之上!
游利野腮帮子一鼓,吹掉盖在脸上的资料,下巴努力往后缩,“老、老板娘,晚上好。”
“早上好,恶人。”
商显的刀刃,轻轻往下一压,滚动的喉结处,细细一条血线,往外轻轻柔柔地渗出血来。
游利野脸色白了白,他进屋就发现,商显房间的装饰,与其他房间不同。
前门挂着斩马刀、侧门挂着苗刀,床头上还挂着一把重弓。
他以为,这都是民宿的装饰品。
现在看来,竟是真刀。
他努力让声音更加平缓,“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去第五肆房里了?”
商显换了个角度,坐到床边,她手稳得很,一点儿反抗空隙都没留给游利野。
她纠正道:“我在他院里,不是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