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对我很重要。”古逐月说,“否则我怎么会见你这样,比接受自己已经死了,还要难受些。”
容虚镜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然后笑着摇头:“不是的,你恨我。”
“为什么?”古逐月追问。
他不信,他不觉得自己要是恨她,她会来这种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来带他回去。
“没有为什么。”容虚镜说。
他还想问些什么,只见得碧蓝色的天空被无数道强光刺破,他也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眼前的人。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古逐月喊道。
容虚镜慢慢睁开的眼镜,看着古逐月的脸:“那不重要。”
她探查了一下古逐月的神识海,发现其中一片平静,血脉气象也都正常,她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古逐月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也不知道,这只是迟早的事情,她也想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但她好像没机会了。
星尘神殿的大门还打开着,容虚镜甚至能够听见越来越接近重华山下的喧哗声。
其实她原本以为这样人会在她结阵时就来的,没想到古逐月已经没事了,他们才姗姗来迟地出现。
容虚镜将晶石搁在了古逐月的手里,想了很久后还是将它拿了回来。
她古逐月平躺着放好,然后就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
温柔的星光撒在了古逐月的身上,他眉眼舒展着,像是正在做什么美好的梦。
“再见了。”容虚镜转身过来,遥遥地看着他。
人群刚到重华山下时,只见得有人正站在巨石上的一只角鹿边,似乎正等着他们过来。
她负手留给他们一个背影,身姿绝尘如同谪仙临世。
“来寻麻烦,盔甲也不穿,武器也不拿,”容虚镜转过身来,俯视着举着火把的众人,“凭一腔愤怒就想要个说法?”
众人愣了愣,谁也没想到容虚镜是这个态度。
“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有人在人群中高喊,“我们曾信仰你多年,做事总要给个说法!”
“对!”有人三三两两地跟着附和道,“对!真相!”
容虚镜从巨石上往下走,身上的玄袍无光自华:“李氏当权时,为何无人敢发声?”
“因为你们也欺软怕硬,知道纠结起来逼问皇室,只会自找苦吃。”
容虚镜踏过的地方有星光亮起,无形的阵印暗暗地生长着。
“你们的信仰,对本座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容虚镜说,“你们还把这当成筹码来威胁本座了?”
“你说过会追随天下之主!”人们拥挤着,有些人想要后退,却被另外一些人推着往前走,“你说过会给我们一位英明的君主的!”
“本座给了。”容虚镜说。
“他不......”有人想说,古逐月不是帝星。
容虚镜没等他说完,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冷冷地看着他:“人说话,都是有代价的。”
周遭的人纷纷往后推了很远,为她留出了一个圆形的空当。
容虚镜的手里亮起了星光,脚下已成型的阵法跟随着缓慢亮了起来。
“这是乱世,手里要有刀,”容虚镜说,“嘴上才能说话。”
“否则你们去哪里,都只是徒劳。”
这样的容虚镜,和人们听闻过的,或是想象中的,都差得太远。
愚钝之辈还在愤愤然于容虚镜与李氏暴虐之辈,原来也相差无几,只恨自己信她信得太过容易。
而混在人群中的另一代英才,却开始思索起容虚镜的话来,再过些年,聪明的大概会明白她的用意之深。
身上没有穿盔甲,手里没有拿武器,这样的人,凭什么要别人给他们微弱的希望呢?